大銀
家中的寵物離世,自責為何不用更多時間陪伴他,帶他去更遠的世界看看,不早覺察他健康變差。與其後悔,不如珍惜當下。
金毛搗蛋鬼

剛從熊野本宮神社回來,因為今年是狗年的緣故,當地不少神社的祈福木繪馬,都以狗作年畫。我買了三個不同設計的繪馬,帶回香港後,放在書架上Goldie的骨灰罈前。以前每到日本神社寺院祈福,都會在木繪馬寫上「Goldie身體健康」,自從五年前他走後,我總會帶枚木繪馬送他,或許Goldie 心裡想:「老媽不是嘛!給我帶點吃的更實際啦!」

Goldie在最後的時間,因為後腿出了狀況不能站立,寸步難行。這段日子,我找來一部手推車,把他左推右推,讓他可以如常跟我上班。陽光燦爛的日子,到樹蔭下坐上句鐘,比起終日呆在屋裡好,改變一下環境,但求他忘記關節的痛楚。用手推車帶著他出入,其實也不容易。在香港,一頭身重超過八十磅的金毛犬,就是健健康康識行識走,平常日子出入都會出現很多掣肘。靠手推車又是另一回事,人多車多,帶著他也不能走太遠。還記得,有次走在路上,聽見有人說:「現在的狗啊貓啊~比人好命哦~」或是「狗不是有腳嗎?為甚麼還要把牠放在推車裡?」如果你家有個生病的中童,大概就會明白推車其實是必需品而非奢侈品了。

心裡跟他說再見

要走的時候終於來臨,當天,醫生帶了助理來我們家,給他打麻醉藥。我眼看著Goldie的呼吸從粗重到平緩,到最後完全停止,可能不到一分鐘,我沒有嚷著你一定要回來啊!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未必是Goldie的選擇,所以我在心裡跟他說再見啦!每次回想起這一幕,自忖實在沒有勇氣再養狗了,目睹他受盡折磨的模樣,事隔五年還是揪心難受。我不敢看他的舊照,那種痛猶如至親離開。

眨眼過了一個月,朋友告知上水有頭只有四個月大的小金毛將被棄養,知道我決定了不再養動物,朋友也不強求,只叫我有可能的話去探望一下這命途坎坷的小狗,之後盼可以為她找到收養家庭。當時沒有想太多就驅車前往,結局不用多說,這幼犬從此來了我家,我把她原來的名字莉莉改做Ali,她就是鄺阿里。

鄺阿里來了後,我帶著她上班、探朋友,䀆盡量將她帶在身邊。因為Goldie陪伴我那十一年,是工作事業的搏殺階段,忙得天昏地暗,每當夜闌人靜放工回家,Goldie總會搖頭擺尾跑來歡迎,而我就累得眼也睜不開,倒在沙發就睡個天昏地暗。他走後才發現原來這十一年光景,彈指之間就過去。Goldie離世,最難過並非不捨,而是追悔!自責為何不用更多時間陪伴他,為何不帶他去更遠的世界看看,為何不早覺察他健康變差……一連串的問題壓得透不過氣,也令我恐懼當再有狗離世,我還應付得來嗎?

你是Goldie派來的嗎?

鄺阿里來了,由於只有四個月大,蹦跳不停,活力充沛,看著她我終於想起了曾幾何時,Goldie也是一樣年輕,一樣的蹦跳,而不是垂垂老去卧病在牀。我對Goldie的記憶重新恢復。看著Ali,無論周六、日多累,也會帶她去游水、行山,再忙也會一起到街上走兩個圈,小狗每次聽到我說:「一起到外面走走吧!」就會興奮莫名,眼睛也突然亮起來。

一個人錯失了一次機會,就不要重蹈覆轍。與其後悔,不如珍惜當下,人狗如是,都要學懂好好過活。我曾經對鄺阿里說,你這小鬼比Goldie幸運,只因我已進入人生另一階段,工作退居次要。今天,我可以主宰自己的時間,也曾經傻傻的問鄺阿里:「你是Goldie派來的嗎?」看著她呆呆回望我的眼神,我想,才不是啦!她比Goldie更饞嘴,是一個百份百心思細密、賣萌騙食的搗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