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老爺】5 最親的人變壞人

難聽的話 照顧者全受了

文：IB

「送佢去老人院！」

「你快啲死仲好！」

老爺認知障礙症病情差時，奶奶照顧得辛苦，傷心更傷身，試過起爭執被老爺無情力推撞而受傷，詛咒老爺的說話不知多少次衝口而出。去年老爺猝然離世，照顧重擔一下子卸下，奶奶的生活如何呢？

完成喪事後，我留意到奶奶自由的時間多了，她也能安排得好，每天外出散步，同朋友傾電話保持社交。但一同生活幾十年，突然剩下一個人，豈能若無其事？夫家家鄉每逢祭祀，習慣預備蒸糕。燒肉、雞、水果等祭品很容易分吃了，偏偏大家都不喜歡蒸糕，以往都是老爺包辦吃掉。現在，奶奶把蒸糕帶來我家，看見拜完神剩下幾個孤零零的蒸糕無人問津，奶奶不期然說：如果阿爺喺度⋯⋯

一方面恨死被照顧者，但內心深處另有一番糾結，正是老爺奶奶的感情交纏。

老爺病發後疑神疑鬼，總覺得奶奶貪他的財物。奶奶收起他的銀行存摺、圖章、身份證等，方便提存款項照顧老爺日常開支使費，結果引起老爺不滿。

有一次，老爺來我家吃飯，在飯桌上大發脾氣，把身份證影印本遞給我們看：「佢當我傻嘅，攞咗我身份證，俾張影印本我！咁我點攞錢？」老公同我不知如何是好，唯有笑笑口打圓場：「你梗係知攞唔到錢，咁你都唔使攞錢用。」

結果，居然是我女成功突破老爺心結：「唔緊要啦，爺爺，你要錢我俾你吖！」老爺聽了好開心，就不計較「假身份證事件」。事情暫時解決，我同丈夫暗暗鬆一口氣，但我不期然想起：因為腦退化，至親至愛、照顧你的人點解變成了壞人？

奶奶作為主要照顧者，絕大部分時間一對一照顧老爺，但老爺對她最不客氣：你係賊，你偷我嘢，你貪我啲錢⋯⋯這些難聽的話，她全受了。

（講完恨，下集講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