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銀
面對家人最後一程,心中總有不捨難過,但在父親的教誨下,逐漸釋懷。
《好好地走》 你在我內 我在你內

蕭家在紓緩病房,是充滿陽光的。

那是一種柔柔的、無壓迫感、自在而安穩、全然接納的包容氣質。很獨特。

蕭先生餘下的生命不多了,他們一家明白了解嗎?畢竟在這處境,較多是情緒波動、被壓抑著的,能夠如此安穩的較少見。

「蕭小姐,你好!收工來探爸爸了?」

「是的。多謝你們的照顧呀,他好嗎?」

「你留意他近日有什麼變化嗎? 」

「他不吃不喝,只是在昏昏沉沉的睡了。死亡就是這樣的吧?」

「是的。爸爸往後的發展都會是這樣。」

蕭小姐很平靜,帶著微笑,雙眼與我對望。

我繼續問:「你聽到我這樣說,會有什麽感覺嗎?」

她望望蕭爸爸,再望向我說:「從小爸爸因工作需要,時常要出門幾個月見不到他。」

「媽媽講,小時候我們時常扭著着他不想他走,大一些會問:『爸爸,你會掛住我們嗎?』」爸爸總是一臉慈祥又堅定地説:『 不會。』

小學的我,聽了當然傷心。每次他總停下來對我說:『小寶,不論我身在何處,媽媽和你們時刻都在我內,沒有一刻是分開的,我何用記掛在我內的人呢? 除非有一刻我不在你們内,否則,你們又何需記掛著我呢?』

他的話我們似懂非懂的。中學以後,又從課堂上聽到一句:『我們在成孕的一刻就承接著爸媽各半的基因。內裡更承襲祖先世世代代的基因』。

這是一個事實,只是之後自己能有什麼程度的體會和理解。

爸媽年紀都大了,始終有一天會死,但他們自我懂事以來都告訴我們,不論是否在他們身邊,我們永遠都在他們內,而他們亦永遠在我們内。我們不是孤單的。」

我眼眶有些濕潤:「 我聽著你的說話,內心感到有一股暖流,很温暖。你有一位很特别的爸爸!」

「是的!他是很有智慧的爸爸! 我們很有福,他們亦很有福。我知道就算他死了,我們都不會失去他。他要死了,不論我們在不在他身邊都不會是孤單一人,時刻都有我們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