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世上第一天,我們就注定離不開吃。從奶開始,米糊、稀飯、白飯、麵條、雞、鴨、魚、肉;鹹的、甜的、酸的、苦的、辣的,我們口中成百上千個含苞待放的味蕾,就如春天的繁花盛放,一個一個的被美食打開了。
我是一個饞嘴的人,而且越老越饞。50歲後,吃,變成了我追尋的人生樂事之一。昨晚已經睡到床上了,但輾轉反側,不能成眠。肚裏好像欠缺點什麼似的。掙扎良久,最後還是抵不住這種折磨,下床找吃的去。暖暖的一碗麵條,填飽了因空虛而咆哮的胃。這種充實和滿足,帶給我無限的幸福感。
正預備回我溫暖的被窩,刷到朋友圈的一條資訊。朋友說:肚子耐不住寂寞,做了個宵夜;減磅又失敗了。附帶一段短視頻。黃澄澄的一碗燉蛋,湯匙在上面輕輕敲打,蛋面的張力把湯匙微微反彈起來,燉蛋的表面一點破損也沒有。完美的烹調,看得人心動魂牽。對於嗜吃的同道中人,我會無條件的永遠支持。趕忙留言說:民以食為天,減磅等明天。朋友回答:餓了很難睡好。對啊,我不就是因為這樣才看到她的資訊嘛。正正是對這句話最佳的佐證。
因為工作需要,我常常要往外跑。中國轉了一大圈,四十多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和特別行政區,除了海南、內蒙、青海和西藏外,大江南北全都走了一遭。魯、川、粵、蘇、閩、浙、湘、徽,中國的八大菜系,自然也逃不過我這枚吃貨的齒頰。說到調味創新和烹飪手藝,誰也比不上我們中國人。自作一首打油詩,以顯其偉大之處。
炒爆溜炸,無油不成;
蒸燴鹵燉,缺水不歡。
醃拌烤熗,可葷可素;
煎燜熏煮,惟靠大廚。
就以處理雞蛋為例吧。燉蛋、烚蛋、炒蛋、煎蛋、蒸蛋、煮蛋、鹵蛋,味道各有不同。更不要說我們特有的皮蛋、薑醋蛋、鹹蛋和茶葉蛋等外國人撓破頭皮也想不到的製成品了。美食家蔡瀾就常常以如何烹調一隻雞蛋,來考驗廚師的功力。小時候考試前,媽媽會把生雞蛋打入水杯中,然後沖進大滾水(廣東人開水之謂)。說補身體,可以考得好成績。這種食法我稱之為「滾蛋」。
吃,在不同的地方和場合會有別樣的感受。
我吃得最狼狽的是貴州的昆蟲宴,螞蟻、蜜蜂、竹蟲混作一盆,群魔亂舞。
最拘謹的是政府部門的宴會,吃了什麼都不知道。
最商業化的是杭州西湖和北京王府井大街的名店,味俗而濫,名大而虛。
最賞心的是西安高校長請我吃的宴舞,口嘗五味,耳聞仙音,目不暇給。
最隨意的是台灣的街頭小吃。
最難忘的是港式茶餐廳,雲吞麵、乾炒牛河和奶茶。
最開心的是和學生們一起吃的那頓校長的晚宴,我品嘗著青春和夢想。
南京的好友何先生一門出了三位博士,他的一家人和培訓時熟識的老師與我聚餐,吃的都是眷戀懷念。
重慶有我的知交和永不褪色的麻辣江湖味。
福建吃的味道是海和茶。
昆明吃的是春天的氣息。
我是南蠻子,兜兜轉轉廣東菜仍是吾摯愛,羊城住著我的跨世紀老友階雲兄嫂全家,還有他姐姐、老八、老七這幾家子,吃什麼都甜在心頭。常總和梅校長知道我喜歡吃,帶我嘗了不少東莞美食,最惹味的是牛、魚、羊火鍋,怎一個「鮮」字了得!有一次吃全龜宴(龜是飼養的),我本來不太情願,禁不住常總和梅校的遊說,一試之下,驚豔也。Amy邀請我和老師們到她家晚飯,精神矍鑠的老太太也參與了,弟弟、小孩濟濟一堂,滿屋子笑語,一桌流水席般的盛宴,吃的是無價的家庭之樂。
每次回東莞,都會約上好友吃飯。阿和夫婦、Janice、小薇、阿綱、阿謙、博輝和阿平、表姐仁嫂一家、學校的老師和同事......
如此良辰好景佳餚,合著千種風情,怎不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