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分享】假如重新選擇

老伴離去的反思

文：安姑娘

朋友的老伴，大半年前仍能行動自如，如今卻陰陽相隔，心痛難過。就算知道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沒什麼做得不好，作為家人，心裡仍有很多「如果」：「如果……事情可以重來一次，就不會……」

「不捨得、思念……這些心情都是強烈的。你覺得如果……事情可以重來一次，結果會不一樣？」

「是！我做别的選擇，結果就會不同。」對方堅定地回。

「你所指的是？」

「 我唔會一聽到營養師說可以由糊餐轉為剪碎餐，便馬上帶他去食龍蝦，又吃西餐。是我太心急了。」

「老伴轉吃龍蝦和西餐時，有剪碎嗎？」

「當然有！」

「他是一天之內吃那麼多？」

「不，是連續幾天。大家太高興了，每天都帶他出去吃不同的，怕他吃得太急，把食物剪碎了，逐次半碗半碗給他，吃完了再給。他胃口大開，吃得很開心。」

「之後？」

「吃了5天後，有一天下午，他整個人突然迷糊，自己除衫除褲，叫他都不理。我覺得不對勁，工人姐姐又剛出去買嘢，就叫了白車。白車救護員來到幫他量血壓、探熱才知道他發燒，之後就入院了。」

「醫生點講？」

「醫生話佢肺炎，同他吊抗生素，5日後就過身了。」

「你回想過去這大半年，由用鼻胃喉餵食，到可以拆喉用口進食，反反覆覆幾耐一次肺炎？」

「大概每個月兩次，差不多兩個禮拜就需要入一次院。」

「這個同插住鼻胃喉同用口服比較，肺炎頻密的次數有不同嗎？」

「差不多。」

「若果以他在住院期間，與回家比較，有差別嗎？」

「亦差不多。」

「每次的『狼來了』都真是『狼』，每次都可以致命。如果事情可以重來，你會有什麼不同選擇？」

「我諗我會堅持要他多做運動、早睡早起、食得健康些，增強他的體質。入院後會早點接他出院去看中醫調理，使他可以早點康復。」

「其實事情重來，以於事件經歷前相同的認知，選擇的考慮很難會有大改變……換句話說，結果大多數會大同小異。除非事前已經有人告訴你不同的選擇，會有什麼後果。不過現實往往是很困難的。」

「點解？」

「情況就似大家每日看到别的地方有天災、地震、 酷熱、暴雪、戰亂、糧荒、水荒，乃至火警、停電，我們都不會諗如果自己身處其中，要怎麼辦。身邊總有人老、病、死。但我們多不會想會在明天、下週、下個月、半年、一年後發生在自己或者至親身上。今次你對病苦、別離的經驗和體會，可以啟發和幫助到有需要亦願意去聽去吸收别人經驗的人。

累積了今次的經驗，可能對於將來面對同樣的境況，自己或會警覺作出不同選擇。不過試問幾多個人真的會預先走火警，讓自己在火警發生時懂得反應？當自己幸運地處於風平浪靜，唯有從别人的經驗中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