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姑娘
「林伯唔係好妥!」同事說,林伯是慢阻肺病晚期。
「他怎樣?剛剛自己還在食粥。」我問。
「林伯,林伯!」同事在他耳邊叫著,沒有什麼回應。眼見林伯面色暗啞帶灰,呼吸短淺。拍拍他的肩膀、面頰,用指甲刺激耳珠亦無反應,手脚鬆鬆的。
家人接電後陸續來到,我解釋:「今早林伯還自己食早餐,與我們仍有對答,過了2小時就發現唔妥。大聲叫亦沒有反應,面色暗啞帶灰,用住氧氣的含氧量亦開始偏低,不過他沒有痛,亦不怎麽喘。」
家屬不捨地呼喚,一小時、兩小時,林伯暗啞帶灰的面色漸漸有些唇色。這一關就這樣過去了。
「林伯,你早兩天曾經斷了片,你知道嗎?」
「是嗎?唔知喎。做乜又死唔去嫁?就咁就死咗咪好囉!」
「你沒有一點不適、沒有印象?」
「無呀,就咁就死咗咪就好囉。」他再說了一次。
「林伯放心,狼來了,總有一次是回不來的,就讓家人演習一下,逐步接受吧。」
這兩天不時見到林伯兩位兒子和家人在走廊椅子休息。
兒子找我們談,依舊雙手交叉。我說:「這幾天不時緊急通知你們到來,大家都很累吧。」他反問:「這樣的情況會維持多久?」
「你或者以半個星期、半個星期算吧。大方向向下,期間反覆的情況,會維持到過身。有想到什麼嗎?」
「也沒什麼。」
「大致情況算舒服嗎?」
「算舒服了。」
「那便是賺了。有問過林伯斷片時的經歷辛苦嗎?」
「沒有。」林公子有點愕然,瞪大眼睛。
「我問過,他說不知道自己斷過片,還說『就咁就走了的話咪好囉。』」我繼續說:「看來林伯沒有什麼牽掛,你們呢?會有不捨嗎?」
林公子點點頭,交叉於胸前的雙手,終於輕輕鬆開。
「安姑娘,唔阻你啦。」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