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class="xdj266r x11i5rnm xat24cr x1mh8g0r x1vvkbs x126k92a">
<div dir="auto">文：安姑娘</div>
<div dir="auto">唔敢用嗎啡</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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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x11i5rnm xat24cr x1mh8g0r x1vvkbs xtlvy1s x126k92a">
<div dir="auto">小翠盆腔的腫瘤侵蝕至直腸、陰道、膀胱&hellip;&hellip;每次换片，滿滿都是污水，濃烈的氣味，散發整個六人房間。换褊的同事，穿戴整套裝備，由帽、眼罩、口罩、隔離衣、手套&mdash;&mdash;可是內心亦難面對她每次的叫聲。</div>
<div dir="auto">腫瘤已影響到骨，以及體內水液的循環，小翠大腿由髖關節至膝蓋都是腫大並且向外翻，彎曲如青蛙，每4小時一次清理汚物、換上新淨尿褊，都是苦刑。</div>
</div>
<div class="x11i5rnm xat24cr x1mh8g0r x1vvkbs xtlvy1s x126k92a">
<div dir="auto">小翠雙眼好疲倦，我問：「小翠，目前定時使用的止痛藥，要多久才能緩解你的痛？」</div>
<div dir="auto">她想了一下:「大概1小時才稍為好轉。」</div>
<div dir="auto">我心想：「天啊！藥效未到又已經要换褊了。」嘴裡答：「那麼，以稍為好轉的程度來說，如果可以的話，你會想那些痛再減輕一些嗎？」</div>
<div dir="auto">「想。」</div>
<div dir="auto">「我在你每次換片之前預先加用多少少止痛水，大概半小時之後藥力發作才和你換片，你比較一下所要承受的痛會否減輕一些？」</div>
<div dir="auto">小翠遲疑。</div>
<div dir="auto">我問：「你顧慮什麼？」</div>
<div dir="auto">「 是嗎啡？」</div>
<div dir="auto">「是。」</div>
<div dir="auto">「我現在已經吃很多止痛藥了，再吃會否再差？」</div>
<div dir="auto">「多與少是相對的。關鍵是目前的份量是否足以控制基本日常活動引起的痛。我們雖然是工作人員，每次無論怎樣配合清潔、換褊，聽住你痛苦地叫，都為你難受，很不捨的。在想還有什麼方法可以減輕你的痛，這是每4小時一次的大痛呀！」</div>
<div dir="auto">大家都静下來。</div>
<div dir="auto">「剛才你問再吃會否再差，你擔心有些東西不能逆轉？」</div>
<div dir="auto">小翠點頭。</div>
<div dir="auto">「你擔心再加吃止痛藥、嗎啡會令你狀態更差？」</div>
<div dir="auto">「之前有你們同事提議我使用24小時針盒。持續在皮下注射止痛藥幫我止痛。但是我怕開始使用之後，停唔到針盒。我唔能夠再返屋企。」</div>
<div dir="auto">「皮下注射與口服的方式是用藥的不同途徑。只要該種藥物 有口服劑型，而你又可以自己用口服用。當掌握到所需要分量後，便可以換算返口服。關鍵是你屆時是否能自己進食。身體狀態走下坡的速度，關乎腫瘤惡化對身體的破壞、以往身體的儲備、自己的憂慮、疼痛對你的消耗等等。丈夫兒女在家見到你這麽痛，回家後又怎敢落手幫忙换褊呢？」</div>
</div>
<div class="x11i5rnm xat24cr x1mh8g0r x1vvkbs xtlvy1s x126k92a">
<div dir="auto">小翠終於願意逐漸增加口服止痛藥，换褊時尖叫的聲量放援了。探病的時間，丈夫兒女會協助小翠在床上洗頭，用自備水盆協助洗漱。</div>
<div dir="auto">我把風筒遞給丈夫：「疫情下的指引是探訪中大家都要戴着口罩，不過相比於酒精搓手液、洗口捧，這要暢快得多吧！」</div>
<div dir="auto">難得小翠露出笑容。</div>
<div dir="auto">接受了增加止痛藥，小翠的痛減少了，因為病情，她也睡多了，醫療級的空氣淨化機亦處理了厭惡異味。</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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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x11i5rnm xat24cr x1mh8g0r x1vvkbs xtlvy1s x126k92a">
<div dir="auto">在這最後的一段路上，各有險境，各有風光。</div>
<div dir="auto">面對工作的無力感，發願自己能夠抱持初心，有能力幫到病者有尊嚴地活著和離世。</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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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 dir="auto">【護士分享】 唔敢用嗎啡</h1>

<a href="https://carersgarden.org/content/%E7%97%85%E4%BA%BA%E7%AA%81%E7%84%B6%E9%9B%A2%E4%B8%96%EF%BC%88%E4%B8%8A%EF%BC%89" target="_blank" rel="noopener">【護士分享】病人突然離世（上）</a>

<a href="https://carersgarden.org/content/%E7%97%85%E4%BA%BA%E7%AA%81%E7%84%B6%E9%9B%A2%E4%B8%96%EF%BC%88%E4%B8%8B%EF%BC%89" target="_blank" rel="noopener">【護士分享】病人突然離世（下）</a>

<a href="https://carersgarden.org/content/men-fear-of-age-prepare-for-retirement" target="_blank" rel="noopener">男人怕老：預先有準備</a>

【護士分享】唔敢用嗎啡

醫生眼中的照顧者有三類。張勝南仔細書寫照顧者可能會有的心理和身體健康問題，什麼警訊是不能忽視的。

<div class="xdj266r x11i5rnm xat24cr x1mh8g0r x1vvkbs x126k92a">
<div dir="auto">文：陳曉蕾</div>
<div dir="auto"><span data-sheets-value="{&quot;1&quot;:2,&quot;2&quot;:&quot;醫生眼中的照顧者&quot;}" data-sheets-userformat="{&quot;2&quot;:2691,&quot;3&quot;:{&quot;1&quot;:0},&quot;4&quot;:{&quot;1&quot;:2,&quot;2&quot;:16776960},&quot;10&quot;:1,&quot;12&quot;:0,&quot;14&quot;:{&quot;1&quot;:2,&quot;2&quot;:0}}">醫生眼中的照顧者</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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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x11i5rnm xat24cr x1mh8g0r x1vvkbs xtlvy1s x126k92a">
<div dir="auto">這本書特別之處，是醫生寫的，作者是台大重症加護病房醫師張勝南。序言寫道：在深切治療室幾乎天天都遇到長者病人以為是「小毛病」，結果變成大問題。他說書店暢銷榜上看到很多養生書，然而內容從醫生角度並不一定可靠，所以動筆寫這本書，讓子女可以留神。</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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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x11i5rnm xat24cr x1mh8g0r x1vvkbs xtlvy1s x126k92a">
<div dir="auto">這書分為三章，第一章醫生寫什麼病徵容易被忽略，例如跌倒、失眠、忘記吃藥等等；第二章是子女如何照護：為什麼父母看似「好好地」卻突然病危、手術併發症⋯⋯</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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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x11i5rnm xat24cr x1mh8g0r x1vvkbs xtlvy1s x126k92a">
<div dir="auto">推薦的是第三章：照顧父母，子女如何不倒下變成病人。很少讀到醫生這樣仔細地把照顧者分類，可能香港的醫護界，也是如此看照顧者？</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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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x11i5rnm xat24cr x1mh8g0r x1vvkbs xtlvy1s x126k92a">
<div dir="auto">醫生眼中的照顧者有三類：「真正關心的家屬」、「行禮如儀的家屬」、「假日孝子的家屬」：「每種家屬都有不同的人格特質，也都有各自的盲點。」</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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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x11i5rnm xat24cr x1mh8g0r x1vvkbs xtlvy1s x126k92a">
<div dir="auto">「真正關心的家屬」最積極照顧，很多問題問醫生，眼神不時流露焦急的心情，然而這些家屬容易過於關心、自責，這對自己和被照顧者，都是沉重的負擔。醫護人員要小心這種家屬的心理健康。</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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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x11i5rnm xat24cr x1mh8g0r x1vvkbs xtlvy1s x126k92a">
<div dir="auto">「行禮如儀的家屬」只是依照醫護指示，不會多做，很快會變成久病床前失蹤的「孝子」。這時醫護人員可以嘗試讓整個家庭一起溝通，分工，讓工作量是各人可以承擔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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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x11i5rnm xat24cr x1mh8g0r x1vvkbs xtlvy1s x126k92a">
<div dir="auto">「假日孝子」是醫護人員在假日才會遇到的，因為平常不照料，出現時額外想「表演」關心，較易責備看護，以掩飾內心的不安和愧疚。醫護人員要花更多時間去溝通和解釋病情。</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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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x11i5rnm xat24cr x1mh8g0r x1vvkbs xtlvy1s x126k92a">
<div dir="auto">作為醫生，張勝南仔細書寫照顧者可能會有的心理和身體健康問題，什麼警訊是不能忽視的，令人感動是最後兩部份：照顧者的經濟需要，顧及醫療費用以外的照顧者生活費用；照顧者何處找資源，介紹台灣當地的喘息服務、家居護理和復康服務、甚至病友組織和心理諮詢。</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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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x11i5rnm xat24cr x1mh8g0r x1vvkbs xtlvy1s x126k92a">
<div dir="auto">一位醫生能夠如此熟悉照顧者的需要，並且肯去了解社區有什麼支援，不簡單。</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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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x11i5rnm xat24cr x1mh8g0r x1vvkbs xtlvy1s x126k92a">
<div dir="auto">書籍資料：</div>
<div dir="auto">《照顧父母：不讓父母的小病痛，變成大危機》張勝南著，寶瓶文化2016</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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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照顧者書房】 《照顧父母 不讓父母的小病痛變成大危機》</h1>

<a href="https://carersgarden.org/content/%E7%85%A7%E9%A1%A7%E8%80%85%E6%9B%B8%E6%88%BF-%E5%93%88%E4%BD%9B%E9%86%AB%E5%AD%B8%E5%B0%88%E5%AE%B6%E7%9A%84%E8%80%81%E5%B9%B4%E6%85%A2%E7%99%82%E5%85%AB%E9%9A%8E%E6%AE%B5" target="_blank" rel="noopener">照顧者書房《哈佛醫學專家的老年慢療八階段》</a>

<a href="https://carersgarden.org/content/%E7%85%A7%E9%A1%A7%E8%80%85%E6%9B%B8%E6%88%BF-%E7%97%85%E4%BA%BA%E8%AA%AC%E4%BA%86%E4%BB%80%E9%BA%BD-%E9%86%AB%E5%B8%AB%E8%81%BD%E5%88%B0%E4%BB%80%E9%BA%BD" target="_blank" rel="noopener">照顧者書房《病人説了什麽，醫師聽到什麽？》</a>

<a href="https://carersgarden.org/content/how-to-choose-body-check-options-for-parents" target="_blank" rel="noopener">如何為父母選擇身體檢查項目？</a>

<a href="https://carersgarden.org/content/ageing-in-singapore-take-responsibility-for-own-health" target="_blank" rel="noopener">老了．在新加坡：自己健康自己顧</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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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眼中的照顧者有三類：「真正關心的家屬」、「行禮如儀的家屬」、「假日孝子的家屬」。張勝南仔細書寫照顧者可能會有的心理和身體健康問題，什麼警訊是不能忽視的。

【照顧者書房】 《照顧父母 不讓父母的小病痛變成大危機》｜照顧者花園

【照顧者書房】 《照顧父母 不讓父母的小病痛變成大危機》

照顧者分享家中情況，無奈慨嘆認知障礙症的媽媽卻難以理解疫下措施，不明白為什麼不能探望伴侶，反而誤解照顧者「不懷好意」。

對於患有認知障礙症初期的容媽媽，這是第一個失去丈夫的清明節。媽媽：「清明節假期，去探你老豆。」我反問：「去邊度探？」媽媽：「去老人院，好耐冇去探佢！好掛住佢。」媽媽還即刻打開雪櫃捧出三、四盒爸爸鍾意吃的小菜，馬上翻熱。我大吃一驚，因為爸爸已經離開世界。在爸爸離開當天，媽媽還温柔的緊緊握着他的手説：「不用怕，來世我們再做夫妻，我會繼續服侍你。」——原來媽媽已經忘記了。「爸爸已經返咗天家，不用再煮嘢食帶去老人院。 」我唯有說。媽媽用凌厲的眼神看著我，大發脾氣：「你唔好亂講，我一定要去老人院探佢，你唔帶我去我自己去，佢成日喺老人院被綁，你哋又唔俾我探佢，你知唔知你哋好不孝⋯⋯」很擔心媽媽外出後，會發生意外，因為在疫情期間媽媽從沒出過門口，雖然已打針，但也很怕會染疫。「唔好嬲啦！我陪你去探老豆。唔好帶咁多食物，你自己揀一盒他最喜愛的餸菜加兩個蘋果去探佢。」媽媽軟化了，面帶笑容，穿着整齊出門口，然而很快就問：「喂喂喂！平時去老人院唔係呢條路！你帶我去邊？」「又係你話去探老豆！」媽媽摸摸頭，半信半疑的跟着我去到寺廟門口。這裡正放著爸爸的靈位，我希望可以帶媽媽去寺廟上香，完成媽媽的心願。可是寺廟竟然關門，我完全忘記了政府規定宗教場所要到21/4/2022才開放！唯有向媽媽解釋，宗教場所因為疫情關上門。媽媽很生氣：「什麼宗教場所？！我要去老人院！你帶咗我來呢度，做什麼？今天不是觀音誕，也不是天后誕？你阻止我探老豆，有何居心？枉我們仲咁錫你！以為可以依靠你，點知你咁不孝，想喺呢度掉低我，唔理我⋯⋯」我的眼淚不禁流下。很無奈，很痛心。2020年、2021年媽媽都不能到院舍探望爸爸，要接受一刀切唔俾探，更甚在疫情期間失去老伴，無所依靠。唉！今次清明節宗教場所關閉，原來死後也是一刀切不能探望！

照顧者分享：無得探的清明節

疫情期間各種設施都停擺，許多長者家屬都難以跟院舍內的長者見上幾面，甚至離世後寺廟同樣關閉也是一刀切不能探望。照顧者分享家中情況，無奈慨嘆認知障礙症的媽媽卻難以理解情況，為什麼不能探望伴侶，反而誤解照顧者「不懷好意」。

照顧者分享：無得探的清明節｜疫情下的長者

長者染疫康復後，依然被焦慮與恐慌緊緊纏著，總生怕有人知道她曾染疫。照顧者分享如何幫助家中長者重回疫前生活，從抑鬱走出來。

冼媽媽二月染疫，即使已經康復，但焦慮與恐慌卻像幽靈般緊緊纏著她。 「死啦，仔，我好不安，好驚自己害到人。」 「死啦，仔，我做咗件錯事，要向上帝認罪！」抑鬱的序幕無論在家中，在街上，冼媽媽也如坐針氈，生怕有人知道她曾染疫，會把她捉走隔離。她失眠、精神不振，知道大廈有垂直傳播後，好幾天不願洗澡，頻頻清潔家居，一雙手因接觸漂白水過多而嚴重脫皮。以前冼媽媽不是這樣的。第五波疫情前，61歲的冼媽媽在幼稚園上班，工作穩定，周末會去教會，閒時學跳舞，天天買餸煮飯，過著生活有規律。然而疫下學校停課，冼媽媽也停工了；教會無限期關門，把她的社交和心靈寄託也奪去。今年一月，圍封強檢敲響冼家大門，揭開了冼媽媽抑鬱的序幕。冼家幾口住在同一屋邨，大仔阿冼和女友Nicky同住，冼媽媽和細仔則住在隔壁單位。對於奉行抗疫政策，兩戶人並不咬弦，阿冼和Nicky主張如果做政府檢測，等同將DNA「送中」：「如果我們有病，就自行快速檢測，不會交DNA給政府。」於是，兩口子得知大廈將被圍封，馬上離家找朋友借宿。而圍封5天期間，主張要乖乖遵守抗疫政策的媽媽，看見兒子家門被政府職員封了膠帶、貼上政府告示，便亂了方寸，開始慌張。她日復日向兒子傳來千字文短訊：「會罰兩萬五、坐監半年！」「你哋唔履行責任，會累咗成棟大廈㗎。」「萬一坐監點算？我又要照顧你！」阿冼不為所動：「妥唔妥協係你個人選擇，既然你覺得條邨咁高危，我回來不是更不智嗎？」圍封結束後，阿冼和女友回家，拆了膠帶，繼續如常生活，沒有政府職員再找他們。然而，媽媽愈來愈不安。「我累咗人，係我唔啱」媽媽和Nicky終於同日確診，媽媽徵狀輕微，只有喉嚨痛和幾聲咳——應否如實呈報，再次成為家中的爭議點。「點解要搞咁大龍鳳，捉晒我哋去隔離？我真係唔想佢去竹篙灣，怕佢被困好多日。」阿冼勸媽媽毋須勞師動眾去隔離，很快便會痊癒，但媽媽始終安不了心，長期看疫情新聞，讓她更忐忑。每數小時，媽媽便致電阿冼，嘮嘮叨叨說，我都係呈報好啲。阿冼一再阻止，並把健康資訊傳給媽媽，苦口婆心地著她好好休養，不會有大礙。一周後媽媽和Nicky陸續康復，但媽媽的焦慮就像確診數字般，幾何級飆升。阿冼每次探媽媽，她都正在清潔家居，抹這抹那，「浸漂白水味濃到，你未入門口已聞到」。頻繁接觸漂白水，導致媽媽手掌嚴重脫皮，又癢又痛。媽媽不時會在家中踱步，自言自語，「我累咗人，個病傳染到人，係我唔啱」，話中老是夾雜著一句「死啦仔⋯⋯」，甚至交代身後事：「我就嚟唔掂喇，如果我有咩事，唔好咁傷心。」後來，冼媽媽出現幻聽，聽到神說她犯了錯，要認罪。媽媽猶如一頭驚弓之鳥，碰到些微動靜就神經緊張。兒子邀她落街運動，她發現身體不太排汗，便驚恐地問：「點解我唔出汗？我係咪未好返？」在家時，要是聽見走廊有聲響，她立即猜疑，是政府來人捉她去隔離。染疫是冼媽媽羞愧的秘密，只有少數親戚知道。為免被知悉自己有病不報，她把和兒子之間的通訊記錄完全刪除，改用Signal的限時訊息功能。在街上人有三急，她寧願強忍，也不去公廁，因為怕被發現自己曾確診。部分想法，顯然不合邏輯。「無論聊什麼，媽媽最後也會loop同樣的論調。自己沒呈報是累了人，犯了無法彌補的錯，好驚慌，好無助。」阿冼知道，恐懼已在媽媽腦中盤根錯節，結成一個個荒誕的念頭，深陷其中，裏面全是思想的死胡同。不聊疫情，說些別的有天阿冼表哥在街上撞到冼媽媽，聊了幾句，驚覺冼媽媽無論聊什麼，最後也會陷入同樣的思考迴路──自己犯下彌天大錯，害怕極了。表哥馬上通知阿冼，冼媽媽有異樣，怕且是抑鬱。據世衛研究，全球的抑鬱症患病率，在疫情期間增加了25%。家人沒帶媽媽去斷症，但大家都推斷，媽媽符合抑鬱徵狀。「嗯，婆婆有重度抑鬱，也是自殺死的。」阿冼怕媽媽確診了抑鬱，會更慌張，所以一直用軟性的方法幫她擺脫。阿冼回想兩母子的相處：「起初沒意識到她心理上出問題，會有啲忟憎，為了立場而吵架。」後來知道媽媽有心病，阿冼就不再爭拗對錯，寧願迴避，聊別的。他知道媽媽覺得年輕人偏激：「自己某程度上是她其中一個煩惱來源」，便讓舅父、表哥、表姐多與媽媽聊天。表姐愛談湊女經、移民英國的生活，閒話家常，分散一下媽媽的注意力，避免討論疫情；教心理學的舅父，則常提醒媽媽多社交、注重營養等生活細節。同輩的觀點，媽媽始終較受落。言談間得知親友中招後康復，也令媽媽放鬆了些許。阿冼常邀媽媽出門走走，曬曬太陽，由半個月前「滾水碌腳」就回家，到現在媽媽總算會每周自發跑步一、兩次。當然，這很視乎心情，初春有幾天煙雨濛濛，媽媽心情特別糟糕，凡事提不起勁，做菜亂煮一通，似在活一日過一日。染疫後康復已一個月，媽媽的情緒還是反反覆覆。阿冼苦笑說，自己幾乎無所不用其極。他印了一張藍天白雲的圖片，貼在睡房櫃頂，提醒媽媽多抬頭欣賞天空。家中的白燈泡太冰冷了，他打算換上溫馨的黃燈。他甚至找高人占卜，試圖用風水驅走媽媽的負能量。他說，如果情況持續，就會與舅父商量，帶媽媽就醫。「現在唯有be active，多與她聊天，拉她出門，與她煮煮新菜式。」阿冼嘗試不加批判，一步一步陪媽媽走過來，但向前三步，媽媽又會後退兩步，鑽回牛角尖中。尤其當政策一改變，焦慮感又捲土重來。現在媽媽正擔心，若果4月尾復工，未打第三針的她，會否被炒魷？老闆會體諒嗎？顧著擔心，思緒愈飄愈遠，又忘記了鑊中的雞扒，已經煎燶了⋯⋯「死啦仔，我連煮嘢食都煮唔到喇。」

【確診手記】疫後抑鬱的阿媽

<a href="https://carersgarden.org/content/covid-diary-power-father-getting-infected" target="_blank" rel="noopener">【確診手記】逞強老竇染疫記</a>

<a href="https://carersgarden.org/content/%E6%B2%92%E5%85%87%E6%89%8B%E7%9A%84%E6%87%B8%E6%A1%88" target="_blank" rel="noopener">【確診手記】沒兇手的懸案</a>

<a href="https://carersgarden.org/%E6%96%87%E7%AB%A0/constipation-can-feces-help-treat-depression-and-dementia" target="_blank" rel="noopener">痾唔出：大便能醫抑鬱症、認知障礙症？</a>

冼媽媽染疫康復後，依然被焦慮與恐慌緊緊纏著，總生怕有人知道她曾染疫，會把她捉走隔離，出現抑鬱症狀。經常重複著 「死啦，仔，我好不安，好驚自己害到人。」  照顧者分享如何幫助家中長者重回疫前生活，從抑鬱走出來。

【確診手記】疫後抑鬱的阿媽｜關注長者精神健康

在香港雙老家庭並不少見。然而現時的長者社區支援和長期照顧服務是否能幫助到一班有需要的長者及年長照顧者？

秀琼（化名）照顧媽媽很吃力，輾轉透過醫務社工接觸到我們。七十多歲的秀琼因為家庭的事故，獨力照顧九十多歲的媽媽，顯得特別蒼老。秀琼媽矮細瘦弱，很有性格，不斷辯駁，然而看來一段日子沒有洗澡和更衣了。一個年長體弱多病的女兒，照顧身體機能尚算健康但患有認知障礙症的媽媽，實在是一個大挑戰。秀琼媽因病不時對女兒提出有很多無理的要求及責罵，讓女兒很沮喪，尤其難以處理媽媽的個人衛生。這對母女最需要的是長期護理照顧服務，無論日間護理或是家居照顧也好。女兒體力日漸衰退，院舍照顧會是較好的安排。和秀琼多次商量，最終秀琼跨過心理障礙願意讓媽媽申請服務——誰不知媽媽因為行動自如及「能做到一些自我照顧項目」（經常出錯都當作能做得到！），於是評為身體輕度受損，即是無需接受長者護理服務。收到這結果，簡直晴天霹靂，沒有想過秀琼媽這樣「精靈」真是連「老人院都唔收」！如何向女兒轉述這驚人的結果？事情輾轉，幾經爭取，雖然最終秀琼媽都能輪候院舍，但我們的長期照顧服務是否能幫助到一班有需要的長者及其照顧者？期望社會能漸漸進步，需要幫助的患者及照顧者能得到適時的協助。最後秀琼媽終於住進了院舍，而秀琼真的比媽媽先走一步。

【社工分享】 女兒比媽媽更衰老

年長體弱多病的女兒，照顧尚算健康但患有認知障礙症的媽媽，類似的雙老家庭並不少見。然而現時的長者社區支援和照顧服務是否能幫助到一班有需要的長者及年長照顧者？

【社工分享】 女兒比媽媽更衰老｜雙老家庭

大部份照顧者認為百歲長者在疫下認知能力轉差，將長者的社交活動和訓練一刀切，嚴重影響長者的身體精神健康和認知能力。

第二期香港百歲老人研究中，大部份照顧者認為百歲長者在疫下認知能力轉差。這情況並非香港獨有。英國Alzheimer’s Society去年9月發表報告「Worst hit: dementia during coronavirus」，82% 受訪照顧者發現家人的病徵有惡化，當中最加劇得較嚴重的症狀有：<ul><li>記憶力下降</li><li>難以集中</li><li>躁動不安</li><li>壓力或抑鬱</li></ul>報告亦訪問了128名安老院舍經理，有8成人認為欠缺社交接觸，是導致長者認知能力下跌的原因。另外西班牙有研究團隊，在封城前後評估40名認知障礙患者的神經精神症狀（neuropsychiatric symptoms）。評估發現封城顯著地加劇患者的焦躁（agitation）、冷漠（apathy）及異常行為（aberrant motor activity）。疫惰大流行的同時，北京大學精神衞生研究所教授王華麗及團隊去年在醫學期刊《刺針》中形容：「認知障礙以『流行病（pandemic）』的形式出現在高齡化社會。」｜不要一刀切停服務｜本港去年大部份時間只有零星本地個案，社福界長者服務陸續恢復。但疫情不穩，日後再嚴格限制社交距離時，政府及業界應如何準備？負責第二期香港百歲老人研究的樹仁大學輔導及心理學系助理教授劉喜寶直言，「再次一刀切（停止服務）只會引來很大的失望」。她建議長者服務機構把握疫情緩和的機會，制定一套應變方案：一旦疫情升溫，如何維持有限度服務？劉喜寶舉例：減少每名長者到中心的日數，讓不同長者輪流外出；按長者的病情、認知能力，分成不同等級以決定誰可繼續去中心；讓已打疫苗的長者繼續到中心……這些都是可行的方向，「但『一刀切』是大家最不想見到的。」她提議，機構可定期為中心長者準備「功課」帶回家，讓照顧者熟習在家為他們如常訓練。一旦中心突然關閉，照顧者和長者可以較快適應在家訓練。📊第二期香港百歲老人研究：照顧者眼中長者身體變化* 🔍相對一年前，（你覺得）現時長者的健康狀況是……<ul><li>好很多 1.3%</li><li>好 6.7%</li><li>一般 20%</li><li>差 65.3%</li><li>差很多 6.7%</li></ul>🔍疫情這一年，長者的認知能力好了、一樣還是差了？^<ul><li>好了 4.1%</li><li>一樣 26%</li><li>差了69.9%</li></ul>*共75名百歲或近百歲長者照顧者受訪 ^兩位受訪者未有回答

第二期香港百歲老人研究（下）爆疫避免停服務

大部份照顧者認為百歲長者在疫下認知能力轉差，社區長者服務機構應維持有限度的服務，若然將長者的社交活動和訓練一刀切，將嚴重影響長者的身體精神健康和認知能力。

第二期香港百歲老人研究（下）爆疫避免停服務｜疫情下的長者

疫情之下不少長者被困於家中，缺乏來自外界的接觸和刺激導致認知能力下降。如何避免認知能力轉差？

96歲的婆婆，兩年前仍懂得用iPad計數、玩遊戲；過去十年，她自己煮飯、食藥、買東西，精靈得很。疫情後，她確診認知障礙症——不再認得紙幣面值、不懂開洗衣機。出街怕感染，半年留家生活，令她不再認得路。婆婆忘了女兒名字，即使手機上的快捷鍵貼上女兒姓名，可一按通電，她也做不到。五十多歲的女兒說，以前照顧媽媽幾乎無難度，「媽咪好體諒」。兩年間，婆婆情況急轉直下，「是對耐性的挑戰，有時她問完又問，可以連續問十多次」。婆婆不記得東西放哪，就會慌張。女兒天天要「尋寶」。｜7成百歲老人認知退步｜樹仁大學輔導及心理學系助理教授劉喜寶及其團隊，在2021年4至10月展開第二期香港百歲老人研究。該研究由2011年開始第一期，研究百歲長者的的身心狀況；第二期關注百歲老人疫下轉變，及照顧者壓力。目前研究發表中期數據。團隊訪問75名過百或近百歲長者的照顧者。這些長者中，六成人沒確診認知障礙症，但有七成照顧者認為長者在疫下一年，認知能力差了。反觀在2011年，即第一期百歲長者研究，當時有逾7成的受訪近百或百歲老人，被評估為有良好認知能力，亦有逾半人可以自行洗澡、穿衣和如廁等。| 照顧者的矛盾 |另一名逾六旬的女兒，照顧99歲、患認知障礙症的的媽媽。女兒認為，疫情期間、長者日間中心關閉時，媽媽的狀態極差、好淒涼。「（媽媽）在中心會識多些人，看見東西，刺激會多點。在家中，看甚麼？只是看電視、看著我，都是一些沒意義的東西。」加上家裡地方淺窄，媽媽不能做運動。後來中心開放，「（媽媽）開心返好多！」這位女兒說會盡可能帶媽媽去飲茶。她坦言：「我們知道是高危的」，「對不起，可能有些人，覺得我不應該這樣做。」照顧者只想讓家中長者退化得慢一點，但個人能力始終有限。社會可如何幫手？📊第二期香港百歲老人研究：受訪照顧者及長者人口特徵👨🏽‍🦳👩🏽‍🦳 ∎長者平均年齡：97.57歲（最年長者106歲） ∎照顧者平均年齡：65.93歲（最年長者92歲！） ∎長者性別：🚺女性佔79.5% ∎照顧者性別：🚺女性佔80% ∎照顧者及長者關係：逾半（54.7%）為女兒，其次為兒子（20%），兒媳佔9.3%

第二期香港百歲老人研究（上）疫下百歲長者不再精靈

疫情之下不少長者被困於家中，缺乏來自外界的接觸和刺激導致認知能力下降。照顧者固然明白外出的風險，但為了避免認知能力轉差是否就只能兵行險著？社會可以如何幫忙？

第二期香港百歲老人研究（上）疫下百歲長者不再精靈｜疫情下的長者

吳文華在家居大裝修前，狠下心腸丟掉很多東西，重新將物件整理收納，分享多個收納心得。

吳文華在家居大裝修前，狠下心腸丟掉很多東西，重新將物件整理收納：「年紀開始大，其實地方不需要多，亦不需要太多雜物。」當人變得越來越善忘，家中物件減少，就較容易掌握物件擺放位置。五十歲後，衣著舒適比較重要，整理衣服的同時應重新審視生活方式：「五十多歲身型開始改變，最初不想接受，以為只要少吃點東西，身型就會變回二十多歲，一直儲起不合適的衣服，這是錯的—五、六十歲生活方式不同，再不能夠穿太高的高跟鞋，有些衣服穿了也不好看。」收納秘訣一 : 分層分類放<ul><li>衣櫃上層掛上衣、下層掛褲子，一目了然，更易挑選和配搭。 </li><li>高身一點的衣櫃擺放較少穿的大衣和洋裝。 </li><li>容易玷污的衣服套上衣袋，平日關起櫃門防塵。</li></ul>

五十新家：五十歲後收納術

收納秘訣二 : 自製間隔<ul><li>抽屜輕力就可以拉開。 </li><li>餐具按大小分放在小盒子中，容易按需要取用。 </li><li>本來很深的櫃桶，實用性較低，多加一層內膽，善用空間，也方便取物。 </li><li>調味料垂直擺放，以架子收納，使用時才拉出。藏在櫃子中，廚房外觀更整潔。</li></ul>

收納秘訣三 : 一層一個類別吳文華喜歡下廚，廚房佔日常生活很大部份：「開始自己煮食，才發現一個煎鍋加一個小鍋，有點深度的，已經足夠，其他的工具很少用，大煲小煲是多餘的。」炊具少，只需堆疊放在櫃內。然而由於經常招呼客人，食材、餐具、器皿數量很多，全都要分門別類收納，於是有很多抽屜。「年青人喜歡用層架、櫃子，但其實櫃桶很重要，很輕力就能拉開。就算是櫃，我也會加一些架子放調味料，用盡空間。」客廳的大櫃也用來裝食材和廚房用品，一層為一個類別分類收納。1 未開封的食材：確保家中有存貨，待需要使用時才轉移到下層。2 零食：少吃為妙，放高處較難取。3 湯料：零碎的湯料統一用透明罐裝起，一眼就看得見種類及餘下數量。4 飲料：咖啡粉、茶包、茶葉、蜜糖等，隨時沖泡。5 麵食和意粉：經常煮，放在較低位置。6 調味料及食油：較矮身的瓶子放在前方，看得較清楚。7 食物盒及食物袋：玻璃製的食物盒，易碎而且較重，放在下層較佳。8 廚房清潔用品：垃圾袋、濕紙巾及百潔布，每天也會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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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師面對勇於面對最後一程，前來拍攝車頭相的老人家，看著相中的老人就像在瀏覽一個人的人生，所以處理都會花上更多的時間、心血。


「哥哥，我想影埋張個人相。」一家人高高興興影家庭照，婆婆突然這樣說，氣氛驟變，大家都不懂得回應。婆婆也感覺到家人不知所措，「我想準備定。」身旁的子女彷彿變回聽話的小孩：「好吧，阿媽你想影就影。」婆婆口中的個人相即是大相，也就是喪禮用的「車頭相」。「開業了三個月，接觸了數千人，看見了很多人生百態。」九十後攝影師Mato在網上寫道：「訂單類型很多，我最不願接的訂單不是頑皮的小孩、不是無理的港爸港媽、不是要求多多的網紅或藝人、而是滿臉笑容的老人。」「每次遇上他們笑著說：『先生麻煩你幫我執靚啲。』、『請問曬A4咁大得唔得？』、『如果轉黑白色駛唔駛另外收費？』，其實我都不太懂反應，呆一呆後只好笑笑說：『無咁快用得著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師傅前　師傅後Mato說老人拍照很不一樣。年青人大多影證件相：「都是貪靚才來，因為一本護照跟十年呀！」也有人專誠來影專業造型相，要影甚麼角度、怎樣影才好看、相片要怎樣執，他們早已心中有數，某程度上攝影師得配合他們；但老人家就總是師傅前、師傅後。「過程中是要氹。」Mato說老人家面對鏡頭不自然，需要較長時間磨合，頭要抬起多少、手要怎麼擺，都要耐心指導；老人家也很怕阻礙人，這時就得多說幾句魔術語：「大把時間慢慢影」、「又不用菲林」、「影多少都不額外計錢」、「影到好看為止」。對老人家而言，上影樓是很奢侈的事，在他們的年代，為隆重其事，甚至要恤髮才上鏡。

笑著影大相

認真影　認真執對一般相片，Mato通常只用八分鐘執相，客人即時可取；但對老人家的相，Mato會問他們可否過兩天才取，好讓他在下班後慢慢執靚。「你看，她眼窩有一泡淚。」Mato猜想婆婆影大相時很感觸。執相要將相片放大數百倍，婆婆臉上的每個毛孔、每點色斑、每道疤痕，頓時在電腦螢幕上變得非常清晰，「就像在瀏覽一個人的人生。」老人家們對自己的大相也有要求：飛出來的頭髮要執走、左右臉要對稱；有婆婆想皮光肉滑點、也有伯伯很怕被執成「乸型」，要求保留一些毛孔和鬚根。要保留還是拿走臉容上的「瑕疵」，Mato會全部交由相中人話事。因為這張大相，關乎到留下怎樣的印象讓人紀念。這張相片不單在喪禮上會用，還有可能在碑上留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Mato再三地說：「這張相真的很重要。」

慢慢來　遲遲用「好像都是老人去安慰後生。」人生走到最後階段，似乎老人都有心理準備，但要跟下一代談生論死還是比較難。問Mato會否替父母預早影大相，他直呼不可能：「做不到，始終情緒會影響執相。」他現在更在意家人：「我也問自己盡孝了嗎？」讀書時說過賺到錢要帶公公婆婆去旅行，畢業幾年卻一直忙於工作。公公開始要坐輪椅了，一起出遊變得更困難，「我要想辦法，看看旅行社有沒有合適的老人團。」Mato說。老人取回相片，離開之際，Mato都會祝福他們：「沒這麼快用得著，多去幾趟旅行，回來找我再影，下次再見。」老人聽後，也笑笑口地回答：「好，希望如你所願。」

攝影師面對勇於面對最後一程，前來拍攝車頭相的老人家，看著相中的老人就像在瀏覽一個人的人生，所以處理都會花上更多的時間、心血，務求完全滿足客人要求。

The Conversation Project提供的臨終會談手冊分為四個步驟，並詳細列出可以提出的話題。目標是幫助提早決定預設醫療指示、預立遺囑等。

「一家人在餐桌上談，而不是深切治療室內那時一切都可能太遲了。」這是美國The Conversation Project的宣言，組織致力幫助人們和家人談臨終照顧意願。網上可以下載「臨終會談手冊—如何與親人談」，簡單分為四個步驟：準備（Get Ready）；準備完畢（Get Set）；開始談話（Go）；繼續談話（Keep Going）。不是一次會議就可把所有要面對的決定都表達出來，但對話可以讓大家分享對臨終的看法，當事情真的發生，更容易作出決定。步驟1：準備手冊列出一連串令人遺憾的研究數字：九成以上的被訪者認為，討論他們所愛的人及他們自己臨終照護的願望，是非常重要的事，但實際上不到三成人有這樣做；六成被訪者認為臨終意願非常重要，不希望家人因為難以決定，感到為難，但近六成人卻從沒有和家人談。八成人認為要把臨終意願用文字記錄下來，但只有兩成人這樣做。The Conversation Project強調傾談可以改變這一切。提示可以先想一想，寫下一些考慮到及需要做的事；找朋友先練習一次。步驟2：準備完畢小冊子準備大量不同的句子，讓填寫者思索：作為病人只想知道最基本的消息，還是知道得越仔細越好？讓醫生為我作決定，還是要參與所有醫療決定？無論如何都想延長生命，還是生命的品質比長度重要？期望所愛的人盡量完成你所說的，還是愛的人心安就好？步驟3.1：開始談話 — 開場白選擇和誰談？在甚麼時候方便談？甚麼地點可以舒適地對談？然後建議一些說話作開場白：• 「我有一些事需要你的幫忙。」• 「我想到 _____________（舅舅）去世的情形，讓我理解到……」• 「雖然我現在身體情況還好，但也擔心萬一將來生了病，所以我想先做好準備。」• 「我需要想想未來，你能幫我嗎？」• 「我剛回答了一些關於面對自己臨終的問題，希望你能看看我的答案，同時想知道你會有些甚麼答案。」手冊還有長長的清單，列出可以討論的事項，也提示傾談的態度，要有耐性，不要急著一次談完。步驟3.2：開始談話 — 關於臨終照護的話題手冊列出的清單強調並沒有包括了所有可能需要考慮到的事，但是一個好開始。包括：‧ 當想到自己在生命末期時，這時對你最重要的是甚麼？‧ 對你的健康有甚麼特別關注的？· 對你生命的末期有甚麼特別關注的？‧ 你希望生命末期怎麼過呢？‧ 你希望或不希望誰參與你的醫療照護？· 你無法作醫療決定時，你希望誰做你決定的代言人？‧ 你喜歡積極參與有關你的照護決定，或情願讓你的醫生們去做他們認為對你最好的？‧ 有任何讓你覺得比死亡還要糟糕的情況？ (例如：長期要用呼吸器或餵食管；無法認出你所愛的家人。)‧ 有任何反對意見或家庭壓力讓你擔心？‧ 若有可能的話，甚麼是你希望要達成的重要里程碑？ (例如：你孫子的出生、你的八十歲生日。)‧ 哪裡是你想要(或不想要)受到照護的地方？(例如：自己家、護理療養院或醫院。)‧ 甚麼樣的侵入性治療是你想要(或不想要)的？(例如：心跳停止時施行心肺甦醒術、使用呼吸器、餵飼管。)‧ 何時才適合將專注於積極的醫療照護轉向單單只注重於舒適照護？‧ 臨終前，有甚麼事情是你需要處理或和所愛的人討論的呢？（例如：個人財務、財產、關係等等。）步驟4：繼續談話這份手冊的目標包括提早決定預設照顧計劃、預設醫療指示、確定美國當地要求的「醫療保健代理人」、預立遺囑等。然後有大量空白位，讓人填寫：‧ 這次會談你的感覺如何？甚麼是你想記住的？‧ 是否有甚麼事情沒有完全表達清楚，或表達得不正確而需要澄清的？‧ 甚麼是你希望你所愛的人記住的？‧ 下一次會談時，甚麼是你希望一定要問或談到的？關於臨終照護的話題步驟

餐桌上的臨終會議

The Conversation Project致力幫助人們和家人談臨終照顧意願。計劃提供的臨終會談手冊分為四個步驟，並詳細列出可以提出的話題。目標是幫助提早決定預設醫療指示、預立遺囑等。

一些病人不再復發，一些病人卻復發離世了。腫瘤科醫生謝建泉本身是生死教育學會創會會長，他認為要打破的不是病人「會不會死」的想法，而是「怕死」：「死亡是會發生的，重要的是癌後生活有意義。」「有一位病人四十多歲時患癌，康復後已經過了十年。他一直擔心復發，活在恐懼中。」謝建泉直接對他說：「你現在五十多歲，假設你活到八、九十歲，豈不是還有三十多年要擔心？這樣每天想著會死，活得毫無趣味，倒不如早點死去罷了。」癌症病人常常會組織互助小組，謝建泉認為有人互相扶持是好事，但假如小組內有成員復發甚至離世，便往往會成為眾人的信心危機：「我們會說是devastating（災難性），可能一下子整個小組都崩潰。」他相信這是機會向患者灌輸生死教育的概念：「最理想是小組有社工，一發現危機便聯絡醫生或護士，解釋清楚，清除誤解。」他建議首先要說出事實：「事實就是不能保證不會復發，你可以活到八、九十歲，也真的有可能復發然後離世。復發的人不是做錯了甚麼或吃錯了甚麼。」謝建泉強調，要復康者分清楚fear和hope：「要幫他打破心中最害怕的東西，和找出他生存想做的事，生存的希望。」

癌後的日子：癌後學習生死

一些病人不再復發，一些病人卻復發離世了。腫瘤科醫生謝建泉本身是生死教育學會創會會長，他認為要打破的不是病人「會不會死」的想法，而是「怕死」：「死亡是會發生的，重要的是癌後生活有意義。」 「有一位病人四十多歲時患癌，康復後已經過了十年。他一直擔心復發，活在恐懼中。」謝建泉直接對他說：「你現在五十多歲，假設你活到八、九十歲

要在中國推行紓緩治療，醫療系統和社會文化都需要一同改革。醫護人員容易被挑毛病，用嗎啡止痛都可能會被指控是害死病人。

女孩十歲，白血病到了晚期，要靠呼吸機維持呼吸。當護士跟她說：「你一會兒要走了。」女孩無法說話，只好用手指指向天花，護士答：「不是回病房，你媽媽來接你。」女孩哭了。林國嬿在香港從事兒童紓緩治療服務十八年，2017年開始在中國長沙的蝴蝶之家兒童舒緩護理中心，培訓中國兒童紓緩治療護士，現時也是湖南省兒童醫院榮譽護理顧問，推動內地的兒童紓緩治療服務。「女孩很清醒，自己知道是甚麼一回事。」林國嬿憶述當時醫生請她去深切治療部看這女孩，女孩媽媽帶著氧氣枕頭，跟一班世叔伯開車來到醫院準備接女孩回家。原來醫生並沒有告訴女孩媽媽：拔喉就會死。「時間太緊迫了，我無能為力。」林國嬿難過地說。媽媽本來打算接女兒回家，再照顧一段日子，讓她在家裡走，結果卻在眼前拔喉斷氣。「這事太創傷了，我不是說接走的決定是錯，而是如果媽媽知道拔喉的結果，可能有其他考慮。就算真的要接走，至少會想如何跟女兒道別。」

在內地如何好走？

擔心多多不人道在長沙醫院，住一日深切治療部要一萬元人民幣，一般人都負擔不起。「中國醫病都醫不完，怎會放資源去幫一個要死的人？」林國嬿坦言在內地，子女重病，來到晚期，父母很容易放棄。即使有錢住深切治療部，父母也不能到床邊探病，每日只能在特定時間在另一房間看閉路電視。「我經常鬧他們沒人性，都是重病的小孩，還不讓父母去探。」深切治療部有五、六十個病人，醫院怕探病的人太多，也怕他們不願離開，乾脆用閉路電視代替探病。林國嬿覺得難以接受：「有問題就想辦法去解決，不是罰所有人不准探病。」醫護人員也怕處方嗎啡：擔心劑量、對嗎啡有負面看法、家屬也不接受。在國內醫院工作，不時會有人提醒林國嬿：「這裡跟香港不一樣，小心，不要勇字當頭。」因有人會故意挑醫護人員的毛病，想要賠償，如果用嗎啡，有可能會被指控是嗎啡害死病人，但她仍然說：「如果因為怕、因為驚，連止痛這麼基本都做不到，說甚麼紓緩治療呢？」林國嬿指在國內推動兒童紓緩治療難，個人質素、醫療制度，以至社會文化都需要時間改變。「其實醫護人員有心想做好，但他們不知道該怎樣做。」在國內辦講座和培訓，經常遇到醫護人員哭泣，無力面對生死，醫患關係不好，不知道怎樣去幫助病人和家屬。完成培訓，即使很想回去醫院做些事，但環境與制度不配合，往往很快又失去熱誠，無法繼續。壓抑的生死觀中國也缺乏生死教育。在蝴蝶之家工作，不時會遇到孩子患重病的父母來求助，但礙於蝴蝶之家只能為孤兒提供紓緩治療服務，她只能在工作以外抽時間跟這些家長用微信溝通，教他們一些在家護理和照顧的方法。「當孩子走了，我也沒法替他們進行哀傷輔導。」內地父母比較壓抑，部份甚至不會領回孩子的骨灰，「他們說老人家不准他們帶骨灰入屋。」大部份人會迴避，以為不提起就是最好的處理方法，林國嬿當然不認同：「這只會令哀傷變得更複雜、更漫長。」推動改變，林國嬿形容困難「大到想像不到」，她希望先在長沙的醫院建立模式，吸引全國各地醫護人員來學，再回去他們的醫院實踐。「是要逐步做，我的工作是播種。」她淡定地說。

要在中國推行紓緩治療，醫療系統和社會文化都需要一同改革。醫護人員容易被挑毛病，用嗎啡止痛都可能會被指控是害死病人，當地醫護指「連止痛這麼基本都做不到，說甚麼紓緩治療呢？」

在香港，智障人士沒有退休保障。要避免被標籤而自力更新，智障人士要面對不同的困難。如何能建造一個對智障人士更友善的社區？

今期《大人》報導智障人士高齡化，一群義工上月已經走在一起，希望可利用這期雜誌，讓更多人明白智障人士的處境，並且幫忙籌款。「大家都聽過英國《BIG ISSUE》？」大銀總監陳曉蕾問。這本1991年在英國創辦的雜誌，由露宿者負責售賣並分享雜誌一半的定價，已經在全球三十五個國家有超過一百二十份同類雜誌。十多位義工看完英國版、韓國版、台灣版，陳曉蕾接著問：「為甚麼香港沒有？」「因為香港街上不能賣東西！」其中一位義工很快回答，大家討論了流動小販牌等的規例，另一位有社工經驗的義工接著說：「露宿者領了綜援就不能有現金收入。」因為香港街上不能賣東西!為甚麼香港沒有?大家都聽過英國 《BIG ISSUE》?露宿者領了綜援就不能有現金收入。「銷售地點可以與商場、屋苑合作，也不是所有人都領綜援，在香港一直有賣愛心券、愛心曲奇、掛飾等等。」陳曉蕾解釋沒有申請做《BIG ISSUE》香港版的主要原因，是不想賣的人要穿背心，被標籤是弱勢人士：「人口高齡化，需要更彈性的工作，賣一本《大人》有二十元，肯定比收集免費報紙賣廢紙多。」九龍城書節見第十五期的《大人》為了和智障人士合作，封面專題特地報導智障人士沒有退休保障、不再工作就難以住輔助宿舍，還有家人難以照顧、甚至面對家人離世的哀傷……當智障人士拿起雜誌，除了共享收入、增加社會連繫，也是提出面對的處境，需要大家一起關注和支援。義工當中有退休人士長期照顧家人及智障人士親友、有人正於展能中心工作、有剛畢業社工曾於實習時服務過智障人士……也有設計師、營銷人員等等，認同共享收入的理念，好奇來參與。「大人在社區」有四次培訓，大家上完《BIG ISSUE》工作坊，翌日到社聯主辦的「Better Festival美好生活節」擺檔，體驗如何向公眾介紹《大人》，設想智障人士賣書時可能遇到的難題。退休公務員Ben還帶來照顧了二十年、患嚴重智障的親人小雲，穿上大銀的圍裙向我們打招呼。第三課大家會一起去聘用弱勢社群的金鐘iBakery餐廳吃飯，之後參加大人讀書會，深入討論智障人士高齡化議題。第十五期《大人》在十二月會在九龍城書節、中環「聖誕親子慈善嘉年華」等公開發售，歡迎智障人士機構合作。「大家還可以為其他群組籌款，我們記者可以負責報導，當然也歡迎大家自定個人籌款計劃。」陳曉蕾說。大家都靜了，一本雜誌可以怎樣用呢？

大人在社區 為智障孩子籌款

退休公務員Ben還帶來照顧了二十年、患嚴重智障的親人小雲，穿上大銀的圍裙向我們打招呼。

「媽媽，爸爸走了。」媽媽聽後，哭了一會。隔天，她又問老伴去向，家人只好再說一次：「爸爸走了。」她聽後又哭又鬧，埋怨其他人不早點告訴她，大發脾氣。在九月的大智飯局，服務認知障礙症患者多年的社工單淑勤來談喪親哀傷。「講完又講，喊完又喊。」她說認知障礙症患者經常忘記親人已離世，不斷追問逝者在哪裡。身邊人當然感覺不好受，一邊要照顧有認知障礙症的親人、同時要辦理逝者的身後事、還要處理自己的情緒：「對照顧者來說，其實就像打仗。」講唔講？有些照顧者認為應「唔講。」照顧認知障礙症患者，要懂得分散他的注意力。例如患病的父親每天都要吃鮮魚，碰巧某天家人沒買，他不斷問：為甚麼沒有魚？家人只好說：「休漁期，街市沒魚賣。」當有親人離世，照顧者或會認為瞞騙比講真話更易處理。有參加者直言與其要患者接受不能承受的現實，不如瞞他一世。「要講！」單淑勤堅持：「對認知障礙症患者而言，時間並不能沖淡一切。」不提起、有所隱瞞，只是將事情拖延；拖到某一日，問題又會浮現。她說起陳婆婆的故事。出席葬禮陳婆婆有認知障礙症，丈夫入醫院後，婆婆不時會問起，子女沒有隱瞞，還帶她去醫院見最後一面。但過了一、兩日，婆婆又再問，「突然」知道丈夫離世後，她反應很大：憤怒、哭鬧，埋怨。家人忙著辦後事，將婆婆送到日間中心。單淑勤每天跟她傾談，會「不經意」提起丈夫離世，起初婆婆仍然錯愕、傷心，後來情緒漸漸穩定，還說想去靈堂。葬禮當日，婆婆先回中心，由家人和單淑勤陪同去靈堂，可是婆婆在車上知道自己正前往靈堂，突然又大哭大鬧！「都說了不要讓她來，都是你迫她來。」親人一邊哭、一邊埋怨單淑勤。從西環去北角，短短十五分鐘的車程，大家都非常難受。陳婆婆在靈堂依然激動，看見靜靜躺著的丈夫，大叫：然而經過一段時間後，婆婆情緒得到疏導，慢慢接受丈夫的離世，家人也都釋懷。願意講！參加者Bianca也分享了她媽媽的故事。「願意講死，真的好重要。」Bianca爸爸走時，媽媽患上了初期認知障礙症，不時會問爸爸去了哪裡，Bianca就說：「爸爸去了一個地方……有一天你也會去那個地方，我也會去。」當媽媽認知障礙症到了中期，家人安排她住進院舍。媽媽在院舍交了幾個朋友，其中一位伯伯後來走了，院舍職員不敢告訴院友。「他們不敢講死。」職員不說，Bianca就自己講，媽媽聽後淡然說：「叫他女兒不要哭吧。」媽媽還可以安慰其他人，Bianca覺得全因大家一直願意面對、敢於講死。學習面對「患者不是一嚿飯。」縱使曾被埋怨，單淑勤仍然相信，只要有適當的哀傷輔導，患者同樣可以接受和面對喪親，同樣有哀傷的權利。 「Taking、Experiencing、Learning、Relocating。」單淑勤說自己這些年來都是用這四個步驟來幫助患者:在傾談過程中，接納患者的感受，盡量讓他講，給患者安全感，陪他去面對現實、跟他一起經歷分離的痛苦、共同學習適應沒有逝者的生活、把對逝者的感情轉移，多分享些與逝者一起的開心時光。「我們輔導，不是要他忘記，而是幫他學習面對。

失智後 哀傷的權利

參加者Bianca也分享了她媽媽的故事

面對親人離世，家人往往不知應否告知認知障礙症患者。大智飯局中，照顧者各有看法，各有經歷.

孝子手錶：王春波醫生：嘥氣啦！

蘋果公司在九月推出第四代Apple Watch，最引人關注的是心電圖監測功能。新功能主要依賴由另一間科技公司研發的錶帶，再加上Apple Watch本身已通過美國食品及藥物管理局（FDA）的驗證（Clearance），首次有醫療官方機構證明數據有一定的可靠程度。加上光學心率偵測和跌倒警示功能，Apple Watch Series 4彷彿踏了半隻腳進醫療器械領域—外界都開玩笑說這是「孝子手錶」，最適合送給關注健康的長輩。但這些電子產品收集到的健康數據真的可靠嗎？醫護人員有不同的想法和接受程度，與科技界考慮出發點大不同。王春波醫生：嘥氣啦！「嘥氣啦！」說起最新的Apple Watch Series 4有心電圖偵測功能，又有美國FDA支持，資深老人專科醫生兼電子健康聯盟有限公司董事王春波，說得最多的就是這一句。王春波的辦公桌上一早放著一隻Apple Watch，也訂了最新的Series 4型號。「玩吓就得，有排都未到（醫療標準）！我們的（專業用）心電圖機三萬二千元，Apple Watch二千幾，根本是『蚊髀同牛髀』！」他認真解釋：「這裡的心電圖機，一次檢查要黏著身體十個點取數據，手錶一次一個點，所以醫學用的跟民用的（器材）不同，民用的準確性好有限。而且你不知道那些數據採集時，那個人的狀態是怎樣、吃過甚麼，甚至不能夠確定數據是否屬於那個來看病的人，太多未知因素。如果用來做診斷，會醫死人的，醫病不可以有絲毫誤差。」他強調：「一定要監管，因為現在的人太癲了，甚麼都說是大數據哄人用，結果全部不準的。如果錯了，將來怎樣監管？會累死人啊。」美國食品及藥物管理局去年推行數字健康創新行動計劃(Digital Health Innovative Action Plan)和配套的軟件預先認證試點計劃，今年主動邀請了包括蘋果公司在內的九家科技公司參加，以評估它們的電子醫療產品和軟件是否安全和有效，並且更進一步揚言要發展專為電子醫療產品而設的審查系統。這會否帶來信心？王春波搖搖頭：「未得！不要這麼開心。」他相信起碼要耐心多等十年八載。純粹個人參考王春波絕非對科技反感，相反他是電子健康聯盟的掌舵人，多年來推動本地電子醫療發展，與醫管局緊密合作。由醫管局用來減低出院病人再入院風險的自動辨認高危病人電腦程式（老人入院風險控制方案），到近年新推出的電子健康紀錄互通系統（醫健通），王春波都有份參與和推動。但對於坊間智能產品所得數據，他仍然是抱保守的態度，「那些數據極其量可以用在個人參考，比較自己一年的血壓上落就得，或者用來統計整個香港有多少人有血壓高、心律不正等。即是個人層面預防還可以，醫生參考來醫病不行。」他認為要健康不用靠科技:「最重要是保持良好生活習慣，特別是運動、飲食、休息，想長命百歲好簡單！」這次美國食品及藥物管理局驗證的是Apple Watch Series 4心電圖探測器。過往手錶須靠外置錶帶兩點測量出心電圖數據，新版本則靠錶底帶電極的藍寶水晶，以及錶身電子按鈕測量。只要用一隻手指按著電子按鈕，三十秒便有結果。FDA會為產品分級，審查後認為數據可靠，但不代表「認證」，而即使產品得到FDA認證，在香港也要經香港大學臨床試驗中心再審查，暫時心電圖功能只在美國提供，並且不建議二十二歲以下人士使用。日本醫療器材廠商Omron年初亦發表第一隻血壓測量手錶，測量技術採用FDA規定的示波振幅法（oscillometric），錶帶會像現時通用的血壓計一樣，透過充氣來感應動脈的上下壓。也有醫生建議病人買電子健康產品：歐小姐患上免疫系統失調引致的皮肌炎，為了控制用藥，廣華醫院的主診醫生主動建議她戴上Apple Watch記錄心跳速率。「我每晚睡覺心率會由正常人的六十至一百，跌到四十一，醫生覺得太低，但又不能判斷有無問題。他問我平時的平均心率多少？我答不出來，他就叫我用Apple Watch紀錄，下次再有心率過低，就有紀錄可以比較。」歐小姐用了兩個月，還未給醫生看紀錄，但她覺得了解自己的心跳和睡眠情況多了，安全感會大一點，若再有不尋常的情況，她覺得「起碼都幫到醫生手」。

Apple Watch的是心電圖監測功能的準確性被老人科醫生批有限，萬萬不能取代醫療標準的心電圖器，但對病人來說作為參考未嘗不可一用。

政府和社福界的定義很狹窄，但很多都是定義外備受沉重壓力的照顧者。大銀收集了超過四百份問卷了解照顧者的背景和被支援程度。

你是照顧者嗎？政府和社福界的定義很狹窄：要與被照顧者同住、有親屬關係、非受薪的，全港約有二十三萬人。但我們接觸很多朋友，都是備受沉重壓力的照顧者：也許沒有即時的經濟壓力、不是與父母長輩同住，但為照顧付出極大心力，要作出種種艱難的醫護決定。台灣形容這樣的照顧者年約四十至六十歲，既要照顧上一代，又要照顧下一代，同時為自己生活奔波，這樣的夾心階層，在香港超過一百萬人！你是其中一位嗎？我們的社工設計一份照顧者問卷，向《大人》讀者、大銀活動參加者、面書追蹤者發出，在十二日內收回四百四十九份。調查的結果，與香港以前的照顧者研究頗有分別。「你們接觸到一群很獨特的照顧者。」臨床心理學家黃秀真博士曾經訪問香港八十九位認知障礙症的照顧者：「香港的照顧者調查一般透過長者中心、院舍、醫院，接觸到的照顧者通常一半是上了年紀的伴侶，學歷很多是小學。可是你們接觸到的，大部份是子女，並且是中年、中產、高學歷，部份結果與我發現的不一樣。」我們亦從問卷的調查結果，看到照顧者面對的困難，以及希望尋找的幫助，中間存有落差。挑戰很大，一齊行。照顧者定義 香港大學秀圃老年研究中心總監樓瑋群博士指出「照顧者」的定義，國際間有共識是非受薪的，但要否同住？需否達到一定的照顧時數？暫時並無清晰定義：「尤其香港很多子女照顧者並不是與父母同住，卻要負責管理照顧父母的外傭，他們難道不是照顧者嗎？」樓瑋群提出以下四類，都是不能忽略的照顧工作，而香港究竟有多少照顧者擔起這四類工作，她坦言目前是不知道的。統計處以往對「家庭照顧者」的定義只是：有家屬關係、同住、非受薪，並且主要照顧殘疾人士及長期病患者，樓瑋群正在游說統計處，爭取2021年的人口統計可以調查這些實際擔起照顧工作的人數。四大照顧工作

香港夾心照顧者：聲音沒被聽見

澳洲定義：每八個有一個！澳洲對照顧者（carer）的定義較為廣泛：無論是子女、父母、伴侶、朋友、鄰居，有份照顧肢體傷殘、精神障礙、患病、酗酒，甚至是衰老的人士，不管是否同住，一天只是照顧一小時，或者還有其他照顧者，都可以列入為照顧者，有資格得到政府提供不同程度的支援服務。官方估計這樣的照顧者人數超過二百五十萬，每八個澳洲人就有一個，但當中八成都沒有把自己當作照顧者。只有三類人，官方定義不是照顧者：受薪照顧、機構義工、實習學生。聲音沒被聽見我們這次透過問卷接觸到的四百四十九名照顧者，絕大部份是女性，三分二是三十六至五十五歲，過半都有全職工作，四分三有大專或以上的學歷，四分一月入五萬元及以上，過半結了婚，但多達六成沒有子女。他們最多與兩至三個家人同住，照顧多達七百四十六位被照顧者：六成是父母，並且超過一半沒有同住。絕大部份沒有使用目前社福界等提供的照顧者服務，頂多是參加講座。在他們眼中：照顧者比起被照顧者，服務更不足夠。近八成照顧者認為現時得到社區資源和服務的途徑不足夠，而反映對社區資源和服務的意見途徑，不足夠的有八成五—他們期待聲音被聽見。問卷調查結果

調查限制本次調查主要透過互聯網（大銀面書）及電子網絡（WhatsApp群組、電郵）發佈，因此有以下限制：(1) 未能接觸甚少或不懂使用互聯網及電子網絡的照顧者；(2) 未能了解是次調查在互聯網及電子網絡的接觸程度；及 (3) 受互聯網及電子網絡的群體特徵影響，所代表的群體可能是有限的。

你是照顧者嗎？ 政府和社福界的定義很狹窄，但我們接觸很多朋友，都是定義外備受沉重壓力的照顧者。大銀通過活動和社交媒體收集了超過四百份問卷，了解照顧者的背景和被支援程度。

在觀塘區，高雷中學是一所無人不識的「名校」 ─位處警署和醫院中間，常被取笑：「（學生）一係入醫院（被打），一係入差館（被捕）。」三十年前，羅志堅提早從教育署高位退下來，搖身一變，成了這所Band 5名校的校長。上任第一事：廢除校規面對難纏的學生和如此校風，羅志堅沒嚴格管治，反而主動廢除繁雜的校規，只剩一條：「在適當時間，在適當地點，做適當的事情。」管教開明而自由，當中還帶點幽默。有學生被發現帶打火機回校，自然是抽煙之用。羅志堅發現，就安排他填寫問卷，解釋帶打火機的原因。問卷有三個選項，附以不同後果，「一，我喜歡玩火：帶他見心理醫生。二，我喜歡放火：拉他去警局。三，我吸煙：香煙沒收。」據稱有學生還自行寫下第四項：說是家人要求燒香，之後忘記放下打火機。羅校長看了，認為要相信學生，其後把燒香也加進問卷，成為一個選項。懲罰也是別出心裁。有一次，他看到學生在校園亂拋垃圾，臨時想出一個處罰方法：把學生「冊封」成該地的「管理員」，從此專門負責清理「封地」內的垃圾。改革遇阻力：保守老師羅志堅不管而管的做法，甚受學生歡迎，但並非每名教師都支持。他曾推行中六、中七學生不用穿校服，很多老師反對，甚至先斬後奏叫同學訂做校服，「同學們都訂做了，難道不讓他們穿嗎？」縱有小挫折，無阻校長推行新政。當時考試制度檢討尚未完成，羅志堅已大刀闊斧取消中一、二級的期考，以平日的功課、小組報告、課堂參與等持續性評估取代。由於不公開名次，毋須與人比較，學生自然輕鬆，上學的動力也提高。「學生從小在考試的挫敗中長大，對讀書有莫名的厭惡，取消考試，學習反而更積極。」有老師直言新政下工作更辛苦，但還是值得。不篩選收生：寧當劣校新政獲好評，惹來傳媒追訪，但無法為學校洗脫「Band 5名校」之名。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來者不拒的收生政策。那些年，還沒有甚麼殺校危機，中學插班一位難求。羅志堅在任十年，一直錄取被其他學校退學的學生、新移民、超齡生及教育局派來的插班生，從不篩選。不是每個學生都珍惜讀書的機會，有人時時缺課、上課喧鬧。少年時的我曾經問校長：「為何不勸那些同學退學？他們自己也不想上學。」他淡然回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才華，只是有人讀書好，有人打波叻。如果隨隨便便就將學生踢出校，就只會將問題留給社會。做老師，就是要教好學生。」高雷十年，受羅志堅啟蒙的學生何止千百。校長近十年做了兩次心臟手術，復因多發性骨髓瘤出入醫院，以八十多歲高齡離世。校友會的弔唁留言裡，一個一個因為犯錯而被原諒、一個一個因為失學而被收留的頑童，感恩著校長那些年的寬懷及仁愛。

有教無類 • 羅志堅校長

羅志堅在曾經還是band 5的高雷中學擔任校長十年。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廢除校規並且堅持不拒「差生」入學，用最寬懷和真誠的心啟蒙了千百的學生。

美國和英國的的執業護師皆能處方。主要投身於基層醫療，若然香港有認可的進修階梯對社區醫療系統和護士自我增值本身都有益處。

在美國、澳洲等地，早已經開拓了更多護士的工作範圍。像是nurse practitioner（執業護師）的職位，甚至能處方藥物。香港/ 「姑娘」?「唸書時有一位教授說過，我們是專業護士，不是姑娘。」─ 一位前線護士說。香港護理專科學院院長黃金月認為，要長遠提升護士的專業水平和職務範圍，就必須有認可的進修階梯。護專在2011年創辦，下設十四個分科學院，護士在滿足學歷、臨床要求後再通過考核，便可成為不同專科的院士。但這個院士資格，目前並未有官方的認證，「我們統計過，有四成護士都有碩士或以上學歷。同事們都願意去進修，只是欠缺法律認可的專科資格。」她希望護專可以像醫專，有專屬的法例規管，能頒授法律認可的資格。美國/NURSE PRACTITIONER持有碩士或博士學位，並具備臨床經驗的註冊護士，可以在考取資格後，擔任nurse practitioner。此資格在全美國皆通用，職務範圍包括臨床診治、輔導和處方藥物等。現時美國有約二十五萬名nurse practitioner，當中百分之八十七持有基層醫療的相關證書，百分之七十七提供基層醫療服務。英國/COMMUNITY MATRON英國的community matron（社區護士長）會帶領團隊內的district nurse（近似於香港的社康護士），在社區內提供服務，例如探訪病人。Community matron也可以提供診治和處方藥物，或是轉介病人到不同的專科。澳洲/ NURSE PRACTITIONER澳洲的nurse practitioner同樣可以提供診治和處方藥物等服務。澳洲在2017年有一千六百零四名nurse practitioner，比2012年時的七百三十六人增加了超過五成。

香港未來關鍵字 基層醫療：護士更大功能?

美國的執業護師和英國的community matron（皆為能處方的專科護士）主要投身於基層醫療，若然香港有認可的進修階梯對社區醫療系統和護士自我增值本身都有益處。

大銀訪問新興農場開荒種米、推出「穀東計劃」的心得。

新興農場的農夫Mole拿著一把一把金黃色的米芽，撒到已平整好，專用作培苗的水田上，靜待米芽長大。新界昔日一片黃金稻田，老一輩原居民都說：元朗絲苗是交上朝廷的貢品。牛潭尾村民Mole接手家裡的新興農場後，開始想種米。農場以前主要養雞，有一塊小田種菜給自家吃，Mole四、五年前接手時主力種菜，兩年前參加「新界有種米」活動後，才與大約十位核心成員一起開荒種米。Mole還特地到台東池上鄉跟農夫魏先生交流，魏先生之後亦每年來香港指導種米技巧。三月培米芽種米多準備工夫：三月要先把水田的雜草連根清理，再耙平水田，劃分一個角落撒米芽。米種浸水四小時，靜置兩天，待米種長出白色一點，就是發芽可撒種了。四斤米種約可種出一斗地的稻米，撒種時手勢要均勻，太疏太密都會影響秧苗生長。Mole說：「撒種後一定要落網，雀很喜歡吃米種。另外，在秧苗的成長期，要撒一次苦茶粉，防止福壽螺吃光秧苗。福壽螺只會吃秧苗，所以頭一個月是關鍵，只要捱過了便沒大問題。」由撒種到長成秧苗插秧，需時三星期。而培秧苗至有稻米收成，需時半年，較為忙碌是初期照顧秧苗，定植後只需定時除草、圍網以防雀鳥吃光便可以。如天氣不太差，七、八月便看見一大片金黃稻田。成為穀東Mole也參考台灣米農，推出「穀東計劃」（國語音為「股東」），將春荐、端午荐和秋荐米，分為成人（$300）、學生（$150）、家庭（$600）三種計劃，分別可收到三斤、兩斤和六斤米。三種「穀東」預先付款，在三至八月內，可以隨時親身落田幫忙照顧稻田，看著稻米成長，收成時可得到指定重量的米， 細嚐一口香港米。「就算沒有參加穀東計劃，也可參加一次性的稻米體驗工作坊，親身來聽聽農夫介紹，體驗插秧、收割、打穀等工序。希望透過不同活動，讓大家了解香港農耕。」Mole說。

香港有米

油粘米與珍珠米Mole田裡種的是較貼近昔日元朗絲苗的廣西油粘米，不會種北方的粳米，即是大家較熟悉的珍珠米。在台灣，珍珠米在日治時代引入，已經種了三、四十年，才適應台灣環境及天氣。而在香港，最貼近以往元朗絲苗的，就是河源的馬壩油粘米種。以前馬壩和香港的米農互相有交流，但現在馬壩規管嚴謹，港農不易取得米種。新興農場 地址：元朗攸潭美村南區第2段8號牌水坑對面 Facebook：<a href="https://www.facebook.com/sunhingfarm" target="_blank" rel="noopener">新興農場。牛潭尾有機「信心米」</a> 電話：9150 3147

新加坡醫療制度近年致力加強預防和提早治療，關注的年齡還下降到四十歲。香港醫療資源較多依靠e健樂等由慈善機構發起的計劃。

在新加坡醫院，一個攤檔的女士笑著說：「要做健康檢查嗎？只需要兩塊錢。」對面不遠有另一個攤檔大字寫著Advance Care Planning（預設照顧計劃），放滿小冊子介紹最後一程的醫療意願，那女士拿出文件夾：「有需要，可以替你約醫生談。」雖然新加坡人口老化的速度比香港慢，但已經決定重劃國民的「健康線」：一端大力推動四十歲開始做健康體檢；另一端增加紓緩治療床位、鼓勵表達臨終醫療意願，改善死亡質素。兩地最大分別是政府！<table><tbody> <tr> <td></td> <td>新加坡 (2 <meta charset="utf-8">016統計局數字)</td> <td>香港 ( <meta charset="utf-8">2016/17政府統計處數字)</td> </tr> <tr> <td>人口</td> <td> <meta charset="utf-8">5.61百萬</td> <td> <meta charset="utf-8">7.39百萬</td> </tr> <tr> <td> <meta charset="utf-8">長者(≥65歲)比例</td> <td> <meta charset="utf-8">12.4%</td> <td> <meta charset="utf-8">16.0%</td> </tr> <tr> <td> <meta charset="utf-8">預期壽命</td> <td> <meta charset="utf-8">男80.6/女85.1</td> <td> <meta charset="utf-8">男81.3/女87.3</td> </tr> <tr> <td> <meta charset="utf-8">人均收入（美金）</td> <td> <meta charset="utf-8">$52,961</td> <td> <meta charset="utf-8">$43,528</td> </tr> <tr> <td> <meta charset="utf-8">人口密度（每平方米）</td> <td> <meta charset="utf-8">7,797人</td> <td> <meta charset="utf-8">6,683人</td> </tr> <tr> <td> <meta charset="utf-8">每一位醫生要照顧</td> <td> <meta charset="utf-8">435人</td> <td> <meta charset="utf-8">526人</td> </tr> <tr> <td> <meta charset="utf-8">每一位護士要照顧</td> <td> <meta charset="utf-8">139人</td> <td> <meta charset="utf-8">141人</td> </tr> <tr> <td> <meta charset="utf-8">每一位牙醫要照顧</td> <td> <meta charset="utf-8">2,500人</td> <td> <meta charset="utf-8">3,021人</td> </tr> <tr> <td> <meta charset="utf-8">每一位社工要照顧</td> <td> <meta charset="utf-8">3,448人</td> <td> <meta charset="utf-8">337人</td> </tr></tbody></table>新加坡｜自己健康自己顧一天，的士司機接到手機短訊，提醒要做身體檢查。這是新加坡Check Cars, Check Body計劃，司機每四至六星期例行檢查的士時，司機本人就會即場接受健康檢查：量度血壓、膽固醇、血糖、體重指數BMI等。一個月後，司機會從健康教練（Health Coach）取得健康報告，教練會進行一對一的健康指導。每次的士例行檢查時，司機都會見到教練，跟進健康狀況。一年後，的士司機再次接受健康檢查。2014年首年有一半司機健康改善了，2015年計劃擴大到八千八百名的士司機。這短訊是政府直接發給司機？司機可以拒接嗎？官員回答：「健康促進局是透過的士公司傳給司機，司機也會有購物券作獎勵。」40+全民健康檢查有別於香港醫療絕大部分資源集中在治療，新加坡近年致力加強預防和提早治療，關注的年齡還下降到四十歲。衞生部宣佈由九月開始，凡是四十歲以上到社保援助計劃診所進行健康體驗，最多只需支付五元坡幣（約二十八港元）；持有社保卡（CHAS）的低收入人士，費用低至兩元（約十一港元）。不同地區還會有優惠，像北區邱德拔醫院會在菜市場和小販中心外設檔，一律以兩元坡幣替新加坡公民檢查健康。為減少糖尿病患人數，十八至三十九歲的新加坡人可以在官方健康網頁Health Hub填寫問卷接受評估，若屬於糖尿病高風險群，同樣可以優惠價接受體檢。整個計劃的宣傳口號是「定期體檢，益您一生」：年滿四十歲每兩年檢查一次血壓、每三年一次糖尿病和高膽固醇、女性檢查子宮頸，五十歲以上檢查是否有結腸和直腸癌。政府目標除了提高國民健康水平，亦希望更好地控制未來人口老化社會的醫療開支。

老了．在新加坡：自己健康自己顧

在新加坡不時看到各種健康標語，少糖飲品亦有減價優惠。

香港｜香港有甚麼?
Ann去年剛過六十歲，因為平時陪九十多歲的媽媽去社區中心，才發現有「e健樂」電子健康管理計劃：每星期三次免費在社區中心量度血壓、血糖、體重。有一天血糖比正常的範圍低了一點，十分鐘內就有護士打電話來：「你有甚麼不舒服嗎？」「吓？沒有吧&hellip;&hellip;咦，好像有點『手軟腳軟』&hellip;&hellip;」Ann這才想起由早上到下午，只是飲茶吃了幾盅點心，可能食物分量不足夠。
「e健樂」電子健康管理計劃由賽馬會資助，由2016年至2019年透過多個社福機構在不同地區的八十間長者中心試行，一共會為五千名長者提供定期的健康檢查。參加者定期量度血壓、血糖、體重，資料自動輸入智能卡，直接上載長者安居協會的電子健康管理系統，當值護士發現異常，就會在一天內聯絡參加者。
香港中文大學賽馬會老年學研究所會研究收集到的健康數據，了解本港長者的健康狀況及趨勢。
香港司機免費健康檢查
運輸署在2009年開始為全港的士、小巴、貨車司機提供免費健康檢查，之後每年都有「至Fit安全駕駛大行動」，派發贈券給司機到社區健康中心接受健康檢查。
香港與新加坡的分別
香港醫療資源較少針對預防疾病及基層醫療，長者或初老人士的健康服務起碼都是五十歲以上。
新加坡政府強勢，而香港大量社福機構、民間組織、慈善基金會等會參與提供社會服務，好處是多元化，不斷有各式各樣的「先導計劃」。然而受惠人數有限，就算有大學研究認同服務成效，極少會成為政府政策，資助完結，計劃亦告終。

新加坡醫療制度近年致力加強預防和提早治療，關注的年齡還下降到四十歲。香港醫療資源仍然較少針對預防疾病及基層醫療，較多依靠e健樂等由慈善機構發起的計劃。

荔園是不少人的童年回憶，也是認識野生動物的活教室，這背後，一定有馴獸師蕭國威（威哥）的功勞。他把金錢豹和棕熊教導得貼貼服服，與猛獸交手又交心。九月初他安然離世，與大象天奴重聚了。最後一次見威哥，他已七十有七，身材瘦削，眼神依然銳利如豹。他談吐十分客氣，提到昔日的馴獸經歷，可是萬二分霸氣。威哥爸爸蕭雲厂的夢想是開設動物園，種下威哥與動物的緣分。蕭家三子只有威哥願意幫爸爸打理動物園。五十年代蕭雲厂獲得漁農署發出入口動物牌照，於是委託各地馬戲團尋找動物，包括日本矢野馬戲團。動物乘着貨船飄洋過海，到港首站，是蕭家在茶果嶺村最高的大宅「雲台」。與猴子企鵝同住威哥小時候彷彿就是住在動物園，雲台的住客有豹、猴子、棕熊，連習慣居於冰天雪地的海狗和企鵝也有，每天要特別向牛奶公司購買巨型冰塊幫牠們降溫。威哥說起那對居住雲台七年的金絲企鵝，繪形繪聲：「我吹口琴，牠們會跳舞！」可惜當年沒有為動物鄰居留影。威哥剛成年就跟馴獸師沈常福學習，曾經到澳門馬戲團工作。父親一直向政府申請批地建動物園不果，認識了荔園老闆邱德根，才能圓夢。動物來到動物園，因不習慣被困會撲向籠子，不但傷到自己，也不宜給遊園的一家大小看到，所以要先經馴獸師訓練，蕭家也成了動物學校，野獸馴服了才能下山。威哥在荔園十八年，四十二歲時退休：「馴獸師不可做一世，體能下降可能被野獸反撲，再強撑只是玩命。」

荔園馴獸師 與大象天奴重聚

棕熊五百磅掌力他中過一記熊掌，幾乎喪命：棕熊坐貨船來到茶果嶺村，要由狹小木籠轉移到較大的鐵籠，就在過籠那瞬間，棕熊衝了出來！當時很多村民圍觀，威哥害怕搞出人命，拼死捉住棕熊，記起師傅教落要從側面騎上去抓着熊的雙耳，可是棕熊一巴掌反擊！那掌力可能重達五百磅，威哥登時飛彈十多米，當場吐血，但他馬上爬起，幾個人一起合力把棕熊推回籠裡。他養傷一個多月，坦言幸好沒給熊爪抓中，不然必死無疑。他也曾經被飼養的金錢豹咬到大腿流血，但他沒作懲罰，因為知道是自己跟另一頭金錢豹玩得太開心，招來這金錢豹妒忌，才會出口傷人。威哥始終還是信動物多過信人：「動物一旦馴服就會忠心不二，不似人奸詐狡猾。」

荔園是不少人的童年回憶，也是認識野生動物的活教室，這背後，一定有馴獸師蕭國威（威哥）的功勞。大銀專訪威哥如何訓練大大小小的動物。

新加坡急症室的收費比較高昂，鼓勵優先考慮診所和家庭醫生，避免急症室被濫用。新加坡的醫療制度確保市民確實得到所需的醫療服務。

司機被送入急症室，雖然在香港醫院經過分流後，緊急個案同樣會優先治療，但在新加坡，顯然較少濫用急症室的情況。在新加坡公立及大部分私營醫院都有二十四小時急症服務，政府只是資助大約一半成本，病人使用急症室要支付一百一十五坡幣（約六百六十港元），比一般診所貴得多，加上全國有三十間診所提供二十四小時服務，非緊急個案一般會選擇去診所，而不是急症室。為了鼓勵病人先看家庭醫生，還有優惠計劃，例如在東區的GPFirst，經家庭醫生診斷才轉介至急症室，可減收五十坡幣。

老了，在新加坡：各家自顧醫療費

病床自費分級在新加坡離開急症室後，還有機會送去延伸診療室(Extended Diagnostics and Treatment Unit) ，診治及觀察時間最多只有二十四小時，減少被收入正式病房的人數。司機情況較嚴重，被送上病房，他馬上要選擇用甚麼病床—同一間醫院，病床分為A、B、B2及C四個等級，按每間病房的病床數目和設備劃分。不同等級病房的醫藥治療、飲食大致上平等。但最貴的A級病房有獨立空間，可以指定看診醫生；而價錢最低的C級則是不設空調的開放式病房，私隱度較低，醫生也不由得病人選擇。A級病房不獲政府任何資助，B級、B2級及C級則分別獲最高百分之二十、百分之六十五以及百分之八十的資助。無論司機如何選擇，都是在自己的保健儲蓄（Medisave）戶口支付醫療費，當自己的戶口用完，他的兄弟姐妹所有直系親屬的保健儲蓄都可以幫手支付，直至連終身健康保險（MediShield Life）都用完，政府才會出動保健基金（Medifund）埋單。

最貴的A級病房有獨立空間，可以指定看診醫生。

價錢最低的C級則是不設空調的開放式病房，私隱度較低，醫生也不由得病人選擇。

無免費午餐曹氏基金會Chief of Clinical Affairs黃衛俊醫生解釋：「新加坡醫護社福服務的關鍵字是共同付款（co-payment）。」這裡不會出現香港長者人人都有的生果金，除了極少合資格弱勢人士，絕大部分服務使用者都要支付不同比例的費用，就連最多優惠的「建國一代」亦不例外。部分香港人不希望福利政策出現用者自付、資產審查，但在新加坡卻是政策大原則。為確保新加坡人有能力付款，政府規定月薪超過七百五十坡幣（約四千三百港元），僱員和僱主各自供款20%和17%，並分別存入退休、醫療、置業等不同戶口。

建國一代新加坡人被要求付起部分醫療費用，有公積金戶口的可以支付，但早年工作的一代來不及儲錢，怎麼辦？政府在2011年大選期間推出「建國一代」優惠—條件是1949年底或之前出生，並於1986年底或之前入籍新加坡，大約有四十五萬人。這些今年底滿六十八歲或以上的新加坡長者，一度以為從此醫療費全免，後來才知道是減免部分費用：<ul><li>到綜合診所或醫院專科診所看病，受津貼的醫療費和藥費再減半。</li><li>社保計劃的家庭診所或牙科診所，有特別津貼。</li><li>每年政府填補保健儲蓄戶口，金額由二百至八百坡幣不等，年紀越大，填補額越高。</li><li>如果日常起居例如進食、洗澡、穿衣、移動、如廁、行走等，至少有三項需要長期援助，每月會有一百元補助金。</li></ul>

新加坡急症室的收費比較高昂，鼓勵優先考慮診所和家庭醫生，避免急症室被濫用。確保資源不被濫用同時，新加坡的醫療制度（強制保健儲蓄）確保市民確實得到所需的醫療服務。

這次是香港頤年慈善基金網絡主辦的新加坡訪問團，這網絡成員包括十四個一直支持香港長者服務的慈善基金會，各自再支持一個社福機構去交流，《大人》雜誌背後的非牟利組織大銀力量Big Silver也一起參加。 新加坡這面亮晶晶的鏡子，不同機構和基金會借來有不同用途—大銀此行看到甚麼？ 四十歲開始儲健康 新加坡政府九月開始廣泛向四

這次是香港頤年慈善基金網絡主辦的新加坡訪問團，這網絡成員包括十四個一直支持香港長者服務的慈善基金會，各自再支持一個社福機構去交流，《大人》雜誌背後的非牟利組織大銀力量Big Silver也一起參加。新加坡這面亮晶晶的鏡子，不同機構和基金會借來有不同用途—大銀此行看到甚麼？四十歲開始儲健康新加坡政府九月開始廣泛向四十歲以上，以及糖尿高危的年輕人，鼓勵健康檢查，並有專人跟進。大銀會以《大人》雜誌、面書，以及各式各樣的活動，及早幫助大家「儲健康」：預防疾病，建立健康的多元化生活，生病時，有全港醫護社福資源地圖幫手。最後一程要好走新加坡政府有清晰的紓緩治療及生死教育政策，投放資源聘請人手在社區鼓勵討論預設照顧計劃。

老了，在新加坡：大銀行動

香港頤年慈善基金網絡主辦的新加坡訪問團，《大人》雜誌背後的非牟利組織大銀力量Big Silver也有參加，希望能借鏡新加坡晚期照顧的醫療政策。

即使生活正常又有做運動習慣的人，也會有患上鬼剃頭的機會。經歷患病脫髮，又面對朋友突然離世，Vennes Cheng是如何走過這段無常的經歷？

VENNES CHENG : 學懂更接受自己「現在我更加會抓緊時間，想見的人會相約見面。做自己想做喜歡做的事情，要坐言起行。」「無常」二字不容易明白，說得多、聽得多，卻未必能親身經歷。人大了，身邊發生的事情漸漸讓你明白無常多一點。藝術傳媒人Vennes Cheng經歷一次「無常」，經歷過中國人俗稱的鬼剃頭，頭髮一直脫掉，最後她決定剃光頭，八個月後，身體復原，又一條好漢。聽起來，她的故事輕描淡寫，只有過來人才明白那種深刻。

學懂接受自己

有說經歷過苦才能增長人生智慧，要明白無常需要付出代價，過程一定不容易。我們習慣關心和別人的關係、和環境的關係，卻忽略了自己的身體，很少聆聽他的需要，直至身體出現了警號，這段關係才真正被喚醒起來。「事情發生於2015 年七月初。最初脫髮的面積約一個五蚊大銀，當時我好害怕，適逢我獲得scholarship 要到倫敦讀書，需要驗身，於是我睇醫生，當時他安慰我說，這些現象很多人都會遇到的。後來脫髮越來越嚴重，越脫越多，速度之快，每次洗頭後都脫掉大撮頭髮，我決定睇中醫。我對醫生講『我好驚』，他又安慰我說『你唔好驚，越驚頭髮會越脫掉得多』，七月尾我頭頂的頭髮已經幾乎全脫掉，記得決定要剃光頭時，我用前面頭髮遮蓋頭頂部份，那段時間還在返工。本身我經常做運動，那段時間身體好差，唔夠氣力，所有運動都要停止。」「早期發生時常問自己，我生活正常又常做運動，為甚麼會出現免疫系統問題，我對自己很多質疑，覺得自己有問題，最初拒絕接受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記得有一次我決定出席一個很喜歡的藝術家的展覽，當時已經開始脫髮， 但出席了一會，回家一坐在梳化就大喊，因為覺得別人看到我脫髮的樣子，我未能處理這種心理，不想再出席這類場合。我對自己講，喊完，叫自己明天『執番正個樣』返工。剃光頭之後，我再沒出席這類場合，除了家人，亦很少見朋友。事後回想，點解對自己咁嚴厲？！現在會對自己寬鬆一點，接受自己喊完第二天可讓你見到我樣衰的狀況，不會再收埋，以前會拒絕承認，現在學懂不會再迫自己改變一些自己唔想要的部份，雖然今天包袱還在，但我會學習跟它相處，學懂更接受自己。」「我一直覺得脫頭髮和去英國讀書，兩件事時間上是天作之合，在倫敦生活，減少我的心理壓力，亦讓自己寧靜地去面對，可能是這原因令我較快復原。回香港後，我拍了一個關於upcycling 的節目，內容關於一些車衣女工，某天食午餐時，跟其中一位姐姐傾談，提到頭髮或者身體，我說出自己的故事，她說『嘩，你經歷咁大嘅無常，依家你應該好堅喎』。以前我常常覺得頭髮太多，太濃密，心想，夏天剃光就好了。也沒想過，那年夏天，上天就送上這個機會。」Vennes說，那次是首次有人用「無常」來形容她的經歷。「之後有個同學又突然間離世。那時我在維也納，已經約好回倫敦後見面，可惜在回倫敦途中同學告訴我，他已經走了。這是我第一次經歷一個人在毫無先兆之下離開，他三十歲左右，非常年輕。這件事更令我覺得，很多事情不在我們控制之內。唯有喜歡就去做囉。」「我在中年時才開竅，心想如果可以早五年有這scholarship 已經很唔同。所以，現在更加會抓緊時間，想見的人會相約見面，做自己想做喜歡做的事情，要坐言起行。也是這件事後，我決定再學芭蕾舞。」學海無涯，人生如一段旅程，過程中可有明媚風景，也可能遇上狂風暴雨，有時會直達目的地，有時卻會迷路。順景固然好，問題出現時，何嘗不是讓我們更了解自己的機會？CHANGING MOODS有試過一天經歷四季的天氣嗎？冷暖陰晴成為了生活節奏。人生太多巧合和諷刺，早上哭別親友，晚上要出席友好的婚宴，提醒自己，先放下傷感，為淡素的服飾加點色彩，以微笑出席好朋友的喜宴。出席場合要穿對的服飾，穿出善變的心情。Cisy lam五十五歲，家庭主婦，有兩名女兒。年輕時曾經做過模特兒，有姿勢有實際，熱愛生活， 興趣多多，充滿藝術天份，閒時愛拍攝和製作微電影，對世界和生活充滿好奇心，以微笑展開人生下半場。早 — 再會

Maison Margiela 連身裙配上選自Evelyn Artwear 的古董手鏈，以最素淨和平靜的調子送別至愛。

Maison Margiela 連身裙配上兩條Evelyn Artwear 古董頸鏈，調子由低沉變成高雅。

COS灰綠色連身裙滲出一種低調沉鬱，離愁別緒，百般滋味在心頭。

晚上出席好友的婚宴，COS灰綠色連身裙配上一條Evelyn Artwear 白色頸鏈和Fendi 手袋，開開心心去喜宴。

有研究指鼻胃喉餵食可以減低死亡率，但一樣有肺炎風險，更增加了嚴重傷殘的機會，病人亦會失去進食和社交的愉快感覺，影響生活質素。

相對英美等地，香港病人更普遍使用「管道餵飼」，包括鼻胃喉和胃造管。
那半年去看，爸爸都閉上眼，不睬人。是生氣？我們不知道。
香港中文大學前校長高錕的父親九十多歲進到醫院，已是認知障礙症（腦退化）晚期，高錕告訴醫生不要插鼻胃喉，讓爸爸靜靜離世，但醫生還是插了：「香港唔可以俾人餓死的。」為免爸爸掙扎，醫院把他的手綁住，結果綁了半年才離世。
「那半年去看，爸爸都閉上眼，不睬人。是生氣？我們也不知道，腦退化本來就是要走，躺了半年，身上褥瘡手掌大，見到肉見到骨。你見過就不想這樣。」高錕太太黃美芸說。她和高錕一早便在美國簽署預設醫療指示，拒絕臨終時的無效醫治，包括導管餵飼。
不顧生活質素？
香港似乎並不介意嚴重傷殘，我們覺得生活質素再差，依然是活著。
香港一項2009年的研究估計，護老院內超過三分一晚期認知障礙病人被插入管道餵飼，而拒絕插管的病人，往往會被綁起來。這數字遠比歐美國家多。耆智園總監兼中大認知障礙預防研究中心副主任郭志銳教授坦言：「『吞嚥困難』是我們評估出來的，以前病人能吃就吃，沒有這樣普遍地插喉。」
他解釋大約十幾年前英國有研究指出，中風病人很多死於肺炎，以管道餵飼可以減低死亡率，自此所有中風病人都會做吞嚥能力評估，分數低就會插管；後來英國又有研究指出，管道餵飼就算減低死亡率，但增加了嚴重傷殘的機會：「即是『吊命』！所以英國就開始減少管道餵飼，現在英國中風病人也不會這樣插喉。可是香港似乎並不介意嚴重傷殘，我們覺得生活質素再差，依然是活著。」
中風病人有機會康復，管道餵飼可以是暫時，但末期認知障礙症吞嚥能力衰退並不能逆轉，英美澳紐等地都已經不建議使用。醫院管理局在2016年發出的《對維持末期病人生命治療的指引》，附錄四亦指出為進食困難晚期認知障礙病人作決定時，要考慮倫理和醫學法律，並特別強調病人的感受：從口裡吃食物，有進食和社交的愉快感覺，管道餵飼不能感到愉快。
不能挨餓？
家人的想法是『 餓 』很辛苦，就算過身都要做『 飽鬼 』。
病人被管道餵飼，還有重要的文化原因，人們不願病人「捱餓」。
郭志銳每次都會向家人解釋，管道餵飼是有代價的：如果插鼻胃喉，可能就要把病人綁起來，有些家人不想綁就不插，但也有一些仍然堅持。「家人的想法是『餓』很辛苦，就算過身都要做『飽鬼』。」他說：「其實到了晚期認知障礙症，病人已經沒有餓的意識，若然肚餓，自然會食，為什麼整天餵他都不吃，就是因為他不覺得餓，病人可能沒有家人想像的辛苦。」
在耆智園就管道餵飼訪問了多位病人家屬，最常聽見的回答是：「順其自然吧，今日不知明天事，見步行步。」不少家人都表示會盡力讓病人進食，直至沒辦法時再想。
佘小姐的嫲嫲九十一歲，在2009年確診認知障礙，家人估計可能早在2006年已經患病。「嫲嫲最初還有牙齒，食物只是挑走骨頭，後來開始食『碎餐』、『軟餐』，到現在是『糊仔』。」她形容「捱得到就盡量捱」，還不敢想以後會否用管道餵飼，就算喝水，也是堅持了一年多才加入凝固粉：「我們在水裡加味道，首先用檸檬水，習慣了不肯喝，又改用蜜糖水，這兩星期才開始加入凝固粉。」
不能選擇？
有些人老了吃不到，要插喉㗎！如果是你，會唔會想插?
梁小姐的媽媽去年十二月過身，她堅持最後都不讓媽媽用管道餵飼。「媽媽一直發燒，十幾天也不肯吃東西，我們用人手餵，半小時媽媽才肯吃進一小口，卻不吞，我們怕食物會哽到，又用上半小時去挖出來，兩個小時才勉強吃了幾口。」 但梁小姐拒絕醫護人員插鼻胃喉灌奶：「一定不要，插了就不能自己吃，那還有甚麼生活質素？我自己也不會想這樣，上面插（灌奶），下面又插（排尿），那是怎樣的生活？」
媽媽入院兩個星期都沒進食，只有「吊鹽水」補充水份，但去世時可能因為發燒，臉色紅潤還是「漲卜卜」的。「就算她最後營養不良，也是可以理解。」她說。
何小姐的媽媽在2008年確診認知障礙症。她最初接受訪問時很猶豫：「難道身體還好，只是不能進食，那也不插（鼻胃喉）嗎？」後來決定趁媽媽仍然能說話，鼓起勇氣開口問：「那天我叫媽媽做運動，乘機講多一句：『多做運動，不然有些人老了吃不到，要插喉㗎！如果是你，會唔會想插？』媽媽靜了靜，說：『老了就要死啦！』『有的唔係好老，只是吃唔到。』我講完，媽媽就答：『插喉好痛的&hellip;&hellip;老咗都係死，唔死街頭無位企。』」
何小姐這刻不能肯定以後會如何，但起碼她知道媽媽的意願。
LIVE TO EAT OR EAT TO LIVE?
健康時我們享受美食，但在病榻上，能吃甚麼，不能吃甚麼，可以充滿矛盾。
社聯高級經理譚穎茜說起有一對姐妹就在醫院吵起來：爸爸突然想喝湯，醫生不給，怕會誤嚥進肺部，妹妹就說：「那等好返才喝吧！」「你不要天真啦，阿爸不會好返的了。」姐姐很想讓爸爸喝，兩人大吵。譚穎茜照顧過爸爸，建議可以用棉花捧沾一些湯，塗在嘴上，既完成爸爸心願，又不會誤嚥。只是還來不及準備湯水，爸爸就過身了，原來那刻是迴光返照──妹妹非常內疚，姐姐也後悔這種時候吵架。
對於認知障礙的病人，進食更是漫長的糾結，讓照顧者耗盡心力，最後還要面對艱難的插喉抉擇。雖然醫護專業研究都指出用鼻胃喉一樣可以導致肺炎，並且影響生活質素，若然病情本身無法改善吞嚥能力，並不建議使用管道餵飼。但曾經訪問過一名醫生，他的父親便是長期用導管灌奶。
因為不同醫療看法？親戚壓力？還是，不捨得？
「為甚麼呢？」這問題一問，那醫生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靜了好久都沒法回答。

人生滋味：港式插喉

有研究指鼻胃喉餵食可以減低死亡率，但一樣有肺炎風險，更增加了嚴重傷殘的機會，病人亦會失去進食和社交的愉快感覺，影響生活質素。若然有吞嚥困難的是自己，你會想插喉還是不插？